大致來說,我對發生的事件都處於置入括弧中,暫且不定好壞的狀態,所以可以是萬物有靈,也可以是天地不仁。
年輕的時候看了很多不同的身心科診所,大醫院,心理師,除了源源不絕的藥物能壓下我奔騰的腦,還有心靈上填不滿的巨大破洞,我知道,我當然都知道,那暗底藏著什麼,揭了一小片就會掀起對人生的懷疑,對信仰的質疑。
那個時候得到一句話,那個醫生埋下了咒語,他說我可以跟他是同行,我笑著說我沒有那種智慧與能耐,也對醫院毫無興趣,他說,不一定是醫生才能治人,我在絕境中仍不失去的幽默感,可以自救,也能救人。
快二十年了,那句咒語居然慢慢成真。
我的身邊吸引了太多奇怪的因緣,他們的故事都在地獄裡,他們的人生都在咬著自己的肉免得尖叫出聲,我常常因為聽了太多故事而感覺頭痛,過強的同理心與想像力,那苦簡直是受在我自己身上一般。如果不能寫下來成為文字,不能說出成為語言,形而上的鞭刑會持續的鞭撻著,為什麼是我?
當一個人的絕望成為嘴邊的一抹苦笑,一個人能忍受的孤獨變成身旁聚攏著的暗氣,我看的出來那個人不對勁,那是要逐漸壞掉的人,我對這樣的人心生憐憫。對叫嚷著以病之名的任性妄為的人,我覺得不屑,再怎麼以病之名,就如以愛之名一樣,沒有底線的瘋狂,會變成遠方海上的低氣壓,接著變成颱風,它無意傷人,卻實實在在的,在破壞與摧殘。
我最討厭心靈雞湯,也不相信真有救贖,若有,我會成為自己的神,解決我的煩惱,但我終究只是個觀眾,看著大戲上演哭笑個幾聲,散場時將故事吹散,結下另一個咒語願他們得大解脫,偷偷埋在某個小線索裡,像當初那個醫生告訴我的,是心裡暗示,也是真實指引。
面對做不到的事時,那就做自己做的到的事吧。
新的絕望沒有休止的一日,要愛,而非同情,木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