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出差記事(2)漫談青森人文地景

要是你習慣了台灣鄉下的服務業平均水準，那來青森完全不會有什麼問題。但要是以東京跟一些價位中上的連鎖店服務態度為標準，可能就會覺得青森少了點什麼。

我們第一天從東京坐車到十和田市，第一個接觸到的是TOYOTA租車的小姐，服務態度不會差，只是在租車時對於車子保險的說明等等詳細部分，似乎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平常櫃檯大概都會意思意思問一下「需要說明嗎？」但她卻完全沒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兩個說中文的關係？服務態度是比較而來的，跟其他TOYOTA租車處比起來這裡似乎就沒那麼仔細。對方態度當然也不差，只是會覺得“少了點什麼”。（其實就是少了保險跟租車細則的說明啦！）

在這種超大雪中開車有什麼注意事項，照理說交車時都會說明，而工作人員依舊什麼都沒說，我開口問了以後對方有說明了一下，但感覺就是“不會有多餘動作”的服務。

這間民宿價位讓我印象很深刻，一宿兩餐居然一人才8000日幣！！房間裡沒有浴廁，是整間旅館共用。澡堂就像縮小版的公共，裡面有大的浴池可以泡澡。但是水是冷的...

因為外面在颳暴風雪，而十和田湖山莊算是在荒郊野外，我們度過了很險惡的一段路才開到，辦住房時也沒聽到老爺爺問候或是特別關心什麼，只是很普通的辦了手續讓我們進房，沒有任何寒暄，當時已經冷得要死身上還黏一堆雪，沒什麼特別感想，這倒也不會特別扣分，只是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

旅館內沒有販賣機，只有冰箱內幾瓶飲料供付費取用，到了晚上整個建築物只有我們兩個人。晚上休息時不知為何突然外面放起了煙火，我們就開心地打開窗戶拍照錄影。

煙火放完後我們很開心的討論不知道是什麼活動，真是拍到賺到。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餐後就退房繼續出發跑行程，天氣依舊險惡，但景點都已經排好，為了不讓後面行程亂掉，也只好硬著頭皮出發。

雖然在惡劣的路況中要前往十和田湖神社不太容易，尤其每次會車我心臟都會停一秒，如果打滑跟對向車互撞那可不是好玩的。但雪中的神社真的是絕美！！非常值得一訪。

十和田神社是一個位於湖邊的神社，除了神社本身以外，還有一條開運小道，要是沒下大雪一定很好逛好拍，下了雪之後是好拍，移動卻變得非常困難。

雖然途中好幾次都快摔死，但我們還是順著參道的樓梯一路爬到本殿。拍完之後還去繞了開運小道。

就在要離開時，我看到了一個很像投影機的東西架在旁邊，加上參道旁很多裝飾，我就在想這裡應該現在正在舉辦什麼活動吧？準備要去開車時才看到原來這裡現在晚上有點燈、煙火還有祭典！！想想為什麼昨天晚上住宿那邊的阿伯沒跟我們講啊！！雖然跟我們講也不是義務啦，但在這種暴雪裡唯一一組客人來住，好歹也講一下有祭典吧！！

當下雖然有點不快，但還是想說算了，我的不快升級到不爽的時候大概是上網查了點燈影片的瞬間....哇靠這也太美了吧！！我們都冒著生命危險開到那了居然沒看到晚上的燈光秀！！雖然兩個都不太爽，但魚漿也勸說「雖然沒看到很可惜，但這次帶的設備也拍不起來...算了啦。」（順便附上今年煙火秀的影片，BGM居然是我最愛的DQ...沒去到真的太恨了）

這家店其實是備選，因為原本表訂的店沒開，臨時換來這家，服務態度一如往常，不會像鄉下啊罵一樣閒聊，從進去到吃完出來，完全不會讓人對店員或這裡的人有任何印象，不好也不壞。

結束了十和田市的行程，下午我們到達青森市，總算開始有人會跟我們親切的聊天了！在坐車中我也查了青森縣的縣民性，光是青森每個地方的人個性都還不太一樣，共通特色是寡言、怕生、夥伴意識很強、固執...寡言這點我在十和田有感受到了。

在旅館做資料整理時，評價爛到爆的風俗街讓我印象深刻。青森這個地方風俗並不有名，當天外面刮著大風雪，當然不會讓人想晚上跑去朝聖，但光是上網查評價就讓人印象深刻，幾乎所有人都在罵，還有人把體驗談拍成影片。影片內容除了覺得好笑以外看完還有種淡淡的哀傷。苦主被收了一萬五之後，出現的是一個阿婆。沒什麼奶而且肚子更大，髮型是貝克漢頭，還沒有門牙！苦主：「不是常常會有那種叫外送小姐然後出現歐巴桑的搞笑爛梗嗎？我這次遇到的比那種可怕一百倍！」服務內容看了我只能表示同情，最後還被加錢！真是一場悲劇ww

雖然我沒跑去，但路過時還是會一直想到那個影片內容，默默地感到很哀傷。青森市內的行程除了兩間居酒屋以外都沒什麼跟人接觸的機會。居酒屋老闆雖然算不上非常熱情，但還是會聊上幾句，也不忘叫我們下次再來玩，感覺跟十和田市比起來落差很大。

弘前市有好幾個會跟人互動的行程，其中一個是津輕藩睡魔村。當天除了我們兩個以外，只有另一位日本觀光客，所以現場的解說，三味線演奏者都很親切的跟我們閒聊，那位奏者還是連續三屆世界冠軍。雖然後來被魚漿吐槽說三味線應該只有日本人在彈吧？但不管他是日本冠軍還是世界冠軍都很厲害啦！

在演奏之前，有個小姐講解了睡魔祭的歷史，也讓我們試打太鼓，聲音真的超級無敵大！之後奏者上場講解三味線是怎樣的樂器才開始演奏。

我聽完睡魔祭的歷史，才知道原來這最久以前只是大家用小小的燈籠放水流，最後才演變成那麼大一尊的。

在看到睡魔祭這些燈籠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台北燈節。我們家住在中正紀念堂附近，國小國中都是念中正紀念堂旁邊的學校。每年最期待燈節可以去拿那些花燈，而現在台灣燈節也辦了那麼多年，似乎不像日本燈節一樣能弄出很多具有文化色彩的東西。我在想文化這件事要怎麼做世代交替，怎麼用嶄新的方式呈現出傳統的魅力，哪些該留、哪些該刪，這都需要有人出來統籌主導，要是大家只把文化活動作為消耗預算的形式，過一年算一年，沒辦法把文化價值累積下來的話，那台灣將來也會一直是這樣吧？

看過青森的睡魔祭、加賀的大田樂、高圓寺的阿波舞，我相信日本還有更多文化累積創造的例子。從「我們一起來弄個祭典吧！」然後持續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這大概是歷史沒那麼長的中華民國人還有還沒建國的台灣人們無法想像的吧？

文化底蘊的累積形成，重點在於居民參與認同。台灣燈會規劃的好看，但沒有那些文化意涵支撐，還是跟日本有一段差距。台灣的燈會好看，是設計師跟企劃經營團隊的成功，而日本燈會，是地方向心力的體現，深度完全不同。

弘前有個景點是大正浪漫喫茶室，事前沒做功課的我，在魚漿攝影時，走進展示室，才發現這個地方原本的主人經歷非常可怕。大正浪漫喫茶室是位於藤田紀念庭園內的一個咖啡店，原本藤田紀念庭園是藤田家的別墅，裡面除了庭園以外還有洋館跟和館，洋館現在就改成了這家咖啡廳。

我順著看這位藤田謙一人生的年表，才發現這人經歷會讓我眼睛掉下來。從34歲當社長以後，就只當社長跟理事之類的高層，涉略領域從印刷、攝影、煤礦、瓦斯、保險、造船、菸草、石油、旅館、遊樂園等等等，根本看了眼花撩亂，後來邊喝咖啡邊查他的經歷，才知道原來他是日本貴族。

現在台灣的權貴跟日本的比起來真的太不權貴了，這種權力跟世襲代代累積下來才叫權貴嘛！想想我們這些庶民的生活還真平凡。離開的路上我也跟魚漿討論著目前人生中曾有過什麼決定，一改變就能讓整個家族翻身，聊來聊去結論是我們這代幾乎沒有這種機會，上一代年輕時，或上上一代泡沫經濟時有可能有，但那些都輪不到我們了。

八甲田丸是一艘固定在岸邊的船，以前作為聯絡青森跟北海道函館使用，現在內部改造成資料館，展示當時風土民情以外，引擎室、駕駛艙等等也開放參觀。

船內我覺得有三個部分比較令人印象深刻，首先是用很多看了嚇死人的假人來呈現以前青森市場的景象，一幕幕場景都會搭上一則小故事來講解當初這個時代發生了什麼事。

資料解說部分只要掃QR碼，就會有中文說明，動線規劃也做得很順暢。第一部分時代背景介紹完後，下一個部分是當時的房間如，船長室，操縱室等，下圖中的儀器、操縱桿等也可以實際體驗（但是有些已經被玩爛）。

第三部分是引擎室跟下面搭載的舊列車，進到船體下半部，整個異次元感就來了，室內空無一人，只有我跟魚漿編兩個，冷空氣搭配昭和時代的列車、軌道、機關，感覺似乎穿越了時空。

光是照片搭上文字，真的很難形容當下那種震撼，在暴風雪的日子來，也許就是有這個好處吧？去年到現在，我也踏足好幾個地方都市，只能說，很多是大家不自己來一趟，很難切身感受。溫度、濕度、氣味、人與人的交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耳朵去聽、開放全身的五感去體驗，這才算得上是旅行。

說到青森大家都會想到蘋果吧？在實際來之前我還不知道蘋果到底可以幹嘛，但青森的觀光工廠A-Factory就把蘋果玩得淋漓盡致。

青森站旁的A-Factory是由六棟大型倉庫改造而成，裡面只有一個潮字，想拍照打卡，花錢買點潮潮的蘋果加工品跟相關產品來這就對了。

魚漿編的粉專裡面讀者數萬人是臥虎藏龍，這次在青森也約了一位讀者一起吃飯，雖然對方才30出頭，卻已在當地執業四年，但聽到他的工作內容，只能說不敢恭維。因為青森醫生不夠，所以要被派到很偏遠的地方去駐院看診（那種偏遠大概不是台灣可以想像得到的偏遠），排班也很苦，他最高紀錄是連上30天，而且還要值大夜班。

加上專科醫師不足，每個醫生都要多少懂一點別科的應急處理方式，受到疫情影響又更辛苦了，台灣人到哪裡都能發光發熱，包括連日本本州的盡頭都能被照亮，聽完他的故事我內心只有佩服。

他令我敬佩的除了值班以外，就是他到這個大家都開車的地方居然沒車，都用走的！！這四年每天都用走路加腳踏車生活....而刮起這種大風雪的日子就只能走路了。聽本人說原本計畫回台灣，但被疫情影響，很多事都卡住。看來人生規劃被這幾年疫情影響的，除了我以外還大有人在啊。

我們這次去了兩家，一家就很傳統的市場，另一家則是跟公所、圖書館等公共設施共構的地下室。

這兩家市場都有賣新鮮的魚貨，也有現場殺魚，但令人驚訝的是完全沒有異味！！可能是因為太冷吧？還是他們處理的比較好？我們到的時候幾乎沒客人，但是每間攤位都開著，還沒倒表示應該有生意吧？可能來的時段不對...或是天氣真的太糟了。

另外一家市場就比較傳統，看起來就破破的樣子，但除了舊以外，仔細看並不髒。

這個市場有個很有趣的系統，就是買了套票之後，就可以去換一碗飯，接著拿著那碗飯，巡迴市場各個攤位拿票換自己想要的配菜，生魚片、海膽、花枝等等都有，可以邊逛邊讓手上那碗飯的海鮮越疊越多。（當然要票買的夠多張才行）

把這種類似園遊會的提前支付系統放在魚市場裡我第一次看到，覺得很有趣。但為了拍攝那碗飯，還有交換海鮮的過程，就不是很有趣了，工作就是這樣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