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06|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老人話從前

    寫於2020.9.4
    昨天(9.3.)文章,是看臉書顯示我四年前9.2寫的「給上街的軍公教」(他們隔天9.3要上街抗議年改)後引發的感想。但原來的「給上街的軍公教」文章卻反而不見啦。失去話頭,就不知我說「愛因斯坦的年金問題」是怎麼一回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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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林斯頓大學邀請愛因斯坦來擔任教授的時候,愛因斯坦聲言年金要三千美元,並附言說,如果普林斯頓地方生活費不那麼高,年金還可再減少。
    愛因斯坦的年金訴求,令校方非常為難,不只這樣會虧待愛因斯坦,重要的是與別的教授的年金不成比率。校方經過幾番折騰,最後幾近「懇求」,才讓愛因斯坦勉強接受年金一萬六千元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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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述說這段愛因斯坦的年金問題,目的是讓上街抗議的軍公教人員做點「內省」,沒有反對或贊成他們上街抗議的意思。因為我一向認為工作無貴賤,退休俸基本上應該一律平等,總統也好、將軍也好、士兵也好、郵差也好、農工也好,立法委員也好,退休後都一樣是平民,應該採取一樣的退休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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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職場通常好像是事先訂好職務與月薪,再找願意的人上門。洋人好像不一樣,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就遇到「半洋化」的經理。在原則上要錄用時,也不說我們公司薪給多少,經理趙蔚然牧師(中國人)反而問我:「你月薪至少要多少?」。「至少要多少」?這什麼話嘛?當時我只「高中肄業」的學歷,心想找工作不容易,最後回說「三千」,心裡天真的想,問「最低薪多少」,不一定就是三千的吧?----愛因斯坦領的是美金,我的是台幣,而趙經理也不像普林斯頓大學,不會勉強我接受一萬六千的月薪。
    我的工作是在台北市(記得好像是新生南路)的「基督教信義會和路德會電視廣播節目聯合製作部」出版的「播種者週刊」任助理編輯兼合唱團團員。所以我是經過週刊編輯張鱗和合唱團指揮「傅牧師」(美國人)的雙重「考試」後才被錄取的。上工後,一個合唱團團員叫「高為平」的,問我:你知道你的合唱考試評分嗎?我搖頭,他說「傅牧師給你"A++"」。約兩年後,因為在週刊校稿時犯了錯,遭編輯刮鬍子,心裡不爽,就向趙經理辭職以示負責。過不多久,碰到高為平,他說傅牧師因為我辭職沒經過他的同意,很生氣的也辭了指揮工作。紅極一時的「信義之聲合唱團」也就此解散啦。
    我在那裡工作薪水實在很低,而且又兼了第三種工作。他們請一個師大學生來翻譯美國的幻燈片說明書,他是做part time的。趙經理大概看我「太閒」,也叫我有空就做翻譯,真是血汗啊----我想我翻譯的東西一定比外聘的臨時工多(翻譯好壞不敢說),而他的所得可能比我多(我一直不好意思問他的報酬怎麼算)。
    我在「信義之聲」薪水低,卻過得很充實。趙經理大概看我是便宜勞工,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就叫我住上一層樓(第幾層樓忘了)的小房間(大概也兼當守衛吧)。這層樓一半做儲存電視廣播節目帶的乾燥房,一半作電視節目的排練和合唱團練唱場所,我住後頭廚房邊的小房間。節目排練和合唱練習之外,整個樓層算是我的天下,排練場邊的鋼琴,成為我練「手上功夫」的好道具。
    離開信義之聲後,在同安街找個供學生租住的房子棲身,思考此後做什麼的時候,有一天在牯嶺街舊書攤,看到很多歷史、地理等高中課本,突然決定以同等學力考大學,於是當機立斷,買很多教科書回去「臥薪嘗膽」。算一算離聯考剩三個多月,於是計畫怎麼重讀高中三年的全部課程,最後決定放棄數學、英文兩科,數學就算0分也無所謂,英語考幾分就幾分也無所謂,其他四科平均50幾分,就足夠考音樂系而綽綽有餘啦。而四科中的「三民主義」應該最容易拿分數,「國文」科就當小說看看就可以,最重要的是歷史、地理兩科,這兩科非拿高分不可。當我讀外國地理時,很多名詞好像以前看都沒看過,奇怪自己以前高中是怎麼混的。我的讀法是,看過、背過就用鉛筆劃線,讀過背過這邊,會忘記那邊,非一次次一再地讀不可,結果三個月後的歷史、地理課本,很多地方幾乎被我塗劃得幾乎看不到原來的文字,試卷拿來,答案在課本的左邊或右邊第幾行,都清清楚楚(只是不知第幾頁)。我是不分晝夜,想睡就躺下閉眼,回想剛剛讀過的內容而逐漸入睡,醒來就趕快抱起書來再讀再背,肚子餓了去吃自助餐,一邊吃也一邊背書。因為沒存多少錢,到最後曾一天分配吃3.5元----三年前高中老同學循線找到我,當我說到這段故事時,她以為我是一餐吃3.5元而覺得不捨,令我不好意思把它說清楚----當然那時錢比較「大」,我一塊錢買花生,2.5元買白飯。
    我的讀法是速讀速背,這種讀法臨考前最後一天最重要,得把明天要考的科目全部迅速再翻背一次。史、地這種東西不像數理推論,而是只有死背一途,臨時做最後一瞥很重要。因此臨考前一夜,特地買一瓶「保力達」提神。考試第一天下午考地理,我利用午休時間拿起地理課本,才發覺昨晚忘了瀏覽一次,心急得差一點嘔吐出來,我想如果當時嘔出來,我會暈倒不省人事,因為整夜沒睡。那一年的地理試題比較容易,如果我前一夜有再瀏覽一次,我想可能上了台大哲學系。對了,聯考我只填三個志願,台大哲學系、師大音樂系、文大音樂系,當時只有這兩個學校有音樂系。
    當放榜前一夜,我大搖大擺的走進放榜作業現場(好像是在台大。可能管理人以為我是記者),看到師大音樂系錄取名單沒有我的姓名時,真的感覺天黑了一半----那時已知我的分數上不了台大哲學系,但師大音樂系我的學科分數綽綽有餘。唯一的結論是音樂系的「術科」考試不及格。想不到隔天鄰居同學說恭喜我考上文大音樂系,我這才知道,術科也有分數差別,高分的師大,其次才文大。
    考上師大不用學費,文大我讀得起嗎?所以心裡也高興不起來。
    音樂系我要主修的是鋼琴,鋼琴分數當然佔大的比率。學科考完約一個星期後考術科,我必須找到鋼琴練習,能去哪裡練琴呢?
    人老就有「話從前」的毛病,話頭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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