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20|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吳連芳 茶壺 羅智成 春天 圖像詩

    圖象詩能夠象形是自然且常見的,可朗讀又洋溢視聽情境的,不常見──有幸讀到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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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智成〈春天〉賞讀
    這詩給人的第一眼印象──是首圖像詩。但一般的圖像詩,是比較不適合朗讀的,較少所謂的美聽作用。例如:詹冰〈水牛〉、陳黎〈戰爭交響曲〉……。然而這首〈春天〉除了以大量的「叮」排列出平交道的圖像,「叮」字本身也讓人想起平交道前的聽覺經驗。而當我們朗讀詩行時,除了可以略過「叮」字,取得分行的節奏感,又好像有背景音樂似的,獲得視聽的雙重享受。
    進一步解讀詩文,它寫柵欄降下時,雨點也隨風而降。同時,黑色跟綠色兩列火車交錯,各自帶著八節車廂。前者載著煤,煤上滴著雪水,還載著傷患。很容易聯想到受傷的礦工,忍著冷冽的東北季風,跟高山的冰雪低溫,為了生活,不得不相信失算的占卜預言,進入礦坑,結果卻成了傷患,不得不讓採礦下山的火車,順便送下山。
    綠色列車則以反方向爬坡,交錯而過。載著「蠶和龍的幼繭」,這或許能聯想為石化工業的產品──合成纖維、塑料……;也可以純就字面,想像那非寫實的畫面。而段落中「一個願望一個失望」這句,可以修飾前一行轉換的視野──「滿坑滿谷滿眼的花」;也可以呼應前一列火車的「失望」,跟解讀這列火車的「願望」。
    但結尾卻不知為何,等很久兩列火車都沒經過平交道,是傷患太多嗎?煤礦太重嗎?還是火車太老舊行駛緩慢?或者山坡太陡?不管如何,反正「我們偷偷穿越了平交道」。
    解讀時,也能嘗試加入更多主觀的聯想。從前幾行讀起,可以想到當「時光」像平交道放下柵欄時,往往是許多奇怪念頭,像雨點般隨風渲染開來時。我們可能想像自己是個採礦受傷的工人,正搭著火車離開礦區;可能忽然想數一數,平交道前經過的火車,總共有幾節;也可以想像那火車曾經過「滿坑滿谷滿眼的花」,甚至想像列車上「載著蠶和龍的幼繭」……。末段則點出這樣讓時間彷彿暫停的經驗,是讓人欣喜、期待的──「還有什麼會出現?/我們焦心地等待」,突顯出人文價值。
    還可以嘗試從精神分析的角度,去追問:為什麼火車分別是黑色跟綠色?為什麼是八節車廂?為什麼是兩列火車交錯?偷偷穿越平交道這件事情,暗示了什麼樣的潛意識呢?而寫出等待火車經過平交道,又代表什麼樣的內心想法?種種疑問,只要能自圓其說,一首詩將變得非常耐讀,而閱讀也將變得有趣、好玩,如同大家看完《少年Pi的奇幻漂流》後,出現了各式各樣的解讀。
    但寫一首詩的工具,是多麼的簡陋、廉價,與一部電影的完成,是多麼的天壤之別。這也是詩,很容易又很艱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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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本華認為不孤獨就庸俗,似乎有道理。目前比較喜歡艾蜜莉‧狄金生那樣,有點與世隔絕,或許像陶淵明說的:「常著文章自娛,頗示己志。忘懷得失,以此自終。」寫詩在我而言,有點像原始人結束了一天的生活,穴居時就著柴火,在牆上塗鴉白天那頭絕美的水鹿。也像是漫遊散步的方式、胡思亂想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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