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餘
走出去就會忘記，那只是一種矇騙的契機。
為什麼會感覺不到自己？
「就是，聽說，有些人一個人的時候，沒有跟別人交流時，他們會感覺自己好像不存在，所以需要去接觸其他人來感受自己的存在。」
哦？
你在詢問的時候，就想到答案了吧？
「……嗯。」
就像是有玩家在才會運轉的NPC，那種沒有存在入駐的個體，可以視為世界的原生居民。
因為他們並不是玩家，所以他們無法感受到「自己存在」。
一旦有玩家存在附近，他們就會智能運轉，行為表現與玩家無異，使得玩家們感受到良好的遊戲體驗。
以後的智慧型機器人，應該也能做到這種程度，高級的魚目混珠。
他們會有一種危機感，知道自己如果不做些什麼，就會從世界上消失。
「呃……真的嗎？」
你無法得知一個被你遺忘的人的下場是甚麼。
當你想起他，世界自然而然會編織一段他正常生活在世界上的條目。
他對此深信不疑，來使你對他的遭遇也深信不疑。
雖然有些時候世界的編織會出槌，但是只要說記錯了，就可以擺平大部分瑕疵。
他們大多會希望世界可以持續運轉，那是他們的價值。
招待玩家，是讓世界運轉的成本，就像遊戲得要有人玩才能經營下去一樣。
為的是玩家所回饋的能量，也就是存在運轉領域的資本。
「像遊戲公司賺錢那樣？」
大概。
「然後你是撿垃圾維生的？」
是。
或是說，我只是想維持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所以得撿些柴火燒。
沒有領域的話，容易被外在的能量波叨擾。
「這裡是你撿的一個垃圾嗎？」
如果這裡被丟棄的話。
「如果。」
嗯，如果，他可以是我撿起來的垃圾。
硬要說的話，在某個維度，應該已經當柴火燃燒過了。
我現在只是在取用他燃燒時的能量入睡。
「你醒過來了。」
對，因為火光把我給吵醒。
劈哩啪啦的，太吵了。
「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這無所謂，我也不是需要睡覺的傢伙，只是懶著閒著。
在閉眼睡覺的時候，可以忘記自己的存在。
你對於那些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人感到好奇，他們也不是沒給你看過。
然而你不理解，那些人用他們的自我意志，走在你所看到的劇本上。
你不理解事情為甚麼會發展成那個樣子，原因則是很簡單，劇情設定罷了。
你不是預言家，你只是看到了劇本。
這算是一種爆雷嗎？但你好像也不太在乎。
「我看不到我自己的劇本。」
嗯……你的確也有劇本，不過，要看我怎麼玩。
雖然我幫你畫上了結局，但你也看到了，被撕掉了，還被補上了幾張空白頁。
他的意思表明的很清楚，這在我們管控的範圍外。
「你可以要求。」
我可以，但他把選擇權給你，他問過你，可惜你的心智不足以在面對他的時候，依舊保持自我。
你的自我意識，還不夠到能與他思辨性對話。
就連你看著我說話，你都沒有辦法分辨，那是你，還是我。
「我們不是同一個存在嗎？」
對，但我們是不同的意識，你有你的需求，那你得要自己提出來。
如果你沒有辦法在自我的判庭中表達自我意識，你就沒有爭取走向的權利。
我們並沒有高於你，是你自己不夠高，你是木桶中最低的那塊木板，你擋不住的水，我們也留不住。
「你這話是不是很奇怪？我們的高度還是不一樣啊？」
我們是木桶，我們是一體。
這個概念不需要詳細描述，我想你應該聽懂了。
「話說，為什麼劇本跟預言不同呢？」
劇本可以一改再改，在演出之前，你無法得知即將上演的劇目會是如何進行。
有些時候也會出現奇妙的臨場演出。
那是最精采，也最容易出問題的剎那。
「所以……孤獨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把一些事情歸咎在這個情況上？」
「明明我們都是個體，為什麼好像單獨很奇怪呢？」
「而且我是很靠群體生活的廢物，一點也不孤獨吧？」
呃。
雖然我們都學習過孤獨感，但你問我可能問錯了，你的世界還有其他人，我這邊可是相當荒蕪的。
你需要其他人才能生活下去，我自己一個就得以存在了。
因為這種事情很難解釋，你當然也只能承受其他人對你的評價。
他們並不能理解你沒有體會到孤獨，而你也不理解為什麼他們會感覺到孤獨。
說到底，是因為我們吧。
「你們？」
嗯，別人看你是一個人沒錯，但是你自己知道，你有很多意識存在啊。
我們可以自己跟自己說話，雖然你覺得大部分人應該也都會有這種舉動，不過，不乏有真的沒有內心自我意識的人存在。
他們需要別人賦予他們存在感，甚至將為別人存在當成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就是世界的NPC？」
嗯嗯。
「我記得，你說過我是NPC。」
你是啊。
在契約之前，從沒有其他存在入駐的個體尋找契約體，那個時候，你就是世界出產的一個人物而已。
隨著玩家的不同，你這個角色也會有不同的人生劇本。
你看過其他存在編錄的劇本，還沒有看過我給你的。
「你又不讓我看。」
啊你不是有眼睛？自己看著自己吧。
我有給你「自由」，讓你參與自己人生劇本的編寫。
做自己的導演，演出自己的人生。
「哇，這不是廢話嗎？你在唬爛。」
是沒錯。
「……」
「算了，糾結這個沒意義。」
「要怎麼分辨NPC？他們有甚麼特質嗎？」
這個問題你似乎有問過，真不好回答。
你覺得你如果去跟別人說他們是程式代碼，你會被打爆的機率有多高？
「我為什麼要去問別人這種奇怪的問題……」
因為這是一個很好分辨的方法。
如果他們是程式代碼，他們絕對不允許思考這種問題。
也就是會把你當成神經病，完全不接受這類思辨，以防止出現BUG。
在他們的意識概念中，他們絕對不接受自己可能是被編造出來的意識。
他們擁有自我，真切的生活著，是世界的拓展者。
所以說他們是世界原生居民，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是鮮活的生命。
他們會過得比常人還要更加精彩、豐富，成為供玩家效仿的人生模板，他們比任何人都還要享受生活，如此繽紛而又燦爛。
看看遊戲裡的高星等卡片，那種戲劇性十足的人物背景。
「我在想，他們絕對不會接受這種思辨嗎？有沒有可能，他們也能討論這樣的話題呢？這感覺很有趣。」
設定上調整的話就可以啊，沒甚麼絕對啦。
「那你幹嘛用絕對這個詞呢？」
因為也的確是絕對。
「……？」
核心是不會變動的。
不管一個人表現的多麼開明，其核心是模板就是模板。
這說得親切點就是固執己見、冥頑不靈。
「你就是這樣子的啊。」
嗯，你可是非常固執的一個傢伙。
你有我所賦予的靈魂，跟我一樣是個蠢蛋。
世界的居民有他們創造主的賦予，那就是不可撼動的模板。
「為什麼只要你說得強硬一點，我就可以隱約感覺到一些……違規的款項？」
因為我們是愛鑽漏洞的規則啊。
「那你幹嘛還說得那麼確切？」
這是創造的特性，他們總是編寫地很條理分明。
然而他們並不是規則，所以他們的條理往往可以被特例所顛覆。
創造的絕對，是喊口號的一種號召力。
跟規則的絕對不同，規則一提這玩意，就不好玩了。
絕對創造的凝聚力，非常耀眼，那是創造世界必備之物。
神的話語。
「你好像跑題跑很偏欸。」
嘛，就像那一張張的白紙一樣。
「蝦？」
你有繪畫的權利，而他，有賦予紙張的權力。
你想要被雷劈，還得要他同意雷雨來找你。
人在世界蹲，就安分一點。
不過你也的確難搞，車掌也沒壓住你。
「他靠條件來維持我的沉默。」
「因為我是短板，所以你們都拿我沒辦法。」
「我漏出去的水，是我們一起的損失。」
好樣的，你在描述什麼場景？
你所畫下的劇本被撕掉了，編劇看來並不喜歡。
「為什麼叫他編劇？」
因為我想……
他為你加了紙，就等於是幫你增加篇章，說是編劇不為過吧？
「沒有字的白紙。」
嗯。
所以這種絕對，你要怎麼說他好呢？
他好像給了什麼，但又什麼都沒給。
對於規則來說，這乏味又繁瑣。
同時，也有趣。
因為這是未知。
不絕對的絕對。
創造的世界充滿這種東西，而你也想起來了。
是的。
那就是NPC。
「自報家門的路人……」
嘻嘻，神的使者呀。
看起來很鮮活嗎？
「……沒有，我沒有這種印象。」
呵呵。
「你在呼攏我。」
「因，你的敘述有問題。」
只能這樣子啊。
車掌，我盡力了。
「是的，你這個滿口胡言的傢伙。」
「辛苦了，去休息吧。」
面對未知。
「別讓我昏醺，我得掌握他。」
你掌握不了的，沒見他，用太陽和月亮的力量，就讓你停駛了嗎？
「……」
這傢伙可是環境，又是陰的支線。
在世界裡，你鬥不過他的。
用劇本降維打擊，是最好用的方法了。
屢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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