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適合散步時間出了門,夏季的天空是憂鬱的藍色,晚風從海的方向吹來,失去原有的蟬聲。 假日無法避免在風中,聞到夾雜燒烤的黑色氣味,我想起那天,毫無目的的在後院生火,冰箱裡任意的食材,有什麼烤什麼。我和哥哥喝著加通寧水的蘭姆酒,木炭管夠。 那天的燒剩的餘灰,清晰提醒了自己,提醒回憶往往不是只有溫情,那些齷齪低劣的可悲情節,也會在準確的時刻復辟。昨天的網路訊號裡,彷彿看見家鄉劇烈搖晃的眼神,想起那夜持續不停的雨,還有一場醒不來的惡夢。 夢裡充斥茫然、驚慌,意識淺層在休息深層卻疲勞無盡,直到一夜醒來,以為天明的安全感,卻變成黑白雜訊的視野擊垮殆盡。 雜訊裡的星空璀璨如珠,遠方透著詭譎的紅暈,我是故作鎮靜的倖存者,假裝顏色回來了。偏偏天空雖是藍色,海是卻是灰的。一隻隻的燕鷗在風裡傾斜,翅膀失序忘了怎麼飛。 依然下著雨。雨絲打在藍色的、灰色的天空;打在灌木叢、在礫石、在暗礁、在重新迷彩的碉堡。 潮濕的碉堡,砲眼傳來冷腥的氣息與那晚聽見的噩耗,縱然睜開眼睛呼喊著,依然沒有色澤。沒有色澤的世界能看見什麼?密閉的空間裡該怎麼看見宇宙?每一滴雨水本應都是奇蹟,為何滋潤著悄然無聲的病灶? 我曾經與許多人,爭論壁癌的落漆是否有聲響,至今不懂這個問題的意義,有趣的是,沒想到這成了我未來的預言,那些關於潮濕的所有一切,成了所有人心裡最乾涸的渴望。 回憶和夢一樣,無力的雙手,摸不到溫度。只是夢,我繼續這樣告訴自己,我這樣告訴自己。於是困在這些拼湊不齊的圖案,還有一個又一個,沒辦法完整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