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CATCHPLAY+平台上觀賞完《該死的阿修羅》,一時間有了許多想法湧入腦海,一場夜市隨機殺人案件,竟能引出眾角色的善惡兩面,「漫畫」的媒介成了社會壓抑下情緒的出口,也是情感的救贖,不公開的漫畫家阿興竟繪出如此暢銷的作品〈憤怒的零〉,靈感來自他所暗戀的好友詹文,而漫畫中的主角設定則是參考詹文學生時期的青梅竹馬琳琳,如今則是有著數學才能的小太妹。把改槍當做是興趣的詹文,在公眾人物父親的施壓逼迫下必須得出國唸書,離婚的母親也不願接他去新的家庭照顧,種種的推託與不滿,使他難以平衡的世界全然傾軋,讓他犯下了難以抹滅的惡行,直到法庭外才與現實中的「零」相會。
「他們眼神中有一樣的絕望。」
莫子儀飾演的專欄記者黴菌,作為兩個平行宇宙的引線人,傳達了整部劇本所要闡述的「概念」,黴菌也是這概念下的實驗體,就是那道「跨過即是罪」的線,因著機運與他擦肩而過,早個幾秒他就成了被槍殺的死者,晚個幾秒則會成為打死槍手的罪犯,每個人往往都有這麼一個「失去理智」的時刻,他也只是同樣走在鋼索上的人罷了。殺人犯詹文則是跨過那條線的他者,他甚至無法理清自己當時為何犯案(並不是合理化殺人犯的動機),那段記憶是如此混沌不明,只知道自己必須承擔過錯,服罪的人知曉了「償命」的必然,他才沒有出來在新聞上解釋一切,因為他自己也無從說起。
梵天劍並未砍下罪人的頭顱,而是鎔鑄了集體的悲憤化成一股新力量,更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該死的阿修羅》的劇本經過一再被推翻又修正的歷程,達到了警世與教化的目的後,更深入一層的人性思考,相當讚賞編導對於故事編排的用心。最讓我驚艷的則是第三段的「假如」,人的善惡作為真的僅在一念之間,出逃的小狗Oreo彷彿受到上天的召喚,牽引男主角看向了好的那面,他因此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與久未見面的好友重逢巧遇,準備試槍殺人的怒火也跟著被撲滅。故事裡最有意思的翻轉,則是讓喪禮上的家屬與犯案家屬兩者處境互換,前後的態度轉變看在觀眾眼裡顯得格外諷刺,那些原諒與一輩子不原諒的說詞,那些跪地的苦痛與無法再救回的哭啼,都是天使與惡魔也無法找到解答的無常,唯有去到了「奈何橋」下才能重新來過,負罪的人也有機會得到赦免,給人生一個「reset」的機會,直到他們再度站在了「線」的前面,接納了鏡中那「該死的」自己,一槍擊碎了跨過線的那一面,慶幸得說著:「我願意。」
《該死的阿修羅》已在CATCHPLAY+搶先上架,歡迎大家前去欣賞這部代表台灣參加本屆奧斯卡國際電影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