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所給予的「孤獨」1

不知道各位是在幾歲開始感知到「孤獨」這件事情?

國中

國中的我便對｢孤獨｣二字有深刻的體會。其實認真說起來，國中也沒發生什麼事情，沒有大家想像中的排擠或孤立等。但有一件事情記得特別清楚，那時候在一聽個講座，忘記台上在講什麼，只記得他們把所有燈都關掉，只剩下講台上的光，想必是為了要我們集中注意力聽。那時候台上的講師認真地講解某樣東西，而我的思緒卻隨意飄揚，與身旁的J聊了起來，我與她聊了很多，聊家人，聊八卦，聊人際。我尤其對我說的一句話印象深刻，我跟他說:

「我總覺得我在班上格格不入，我在這裡沒有歸屬感。」他沉默了幾秒說:「我也是ㄟ。」

在國中的三年裡，其實與我交情不錯的同學蠻多的，也沒有什麼結仇對象，在我身邊也有兩名與我感情最好的朋友，他們倆個早在國小就認識彼此，因此總是行形影不離，而我也不知為何稀里糊塗加進他們，從此我們變成三人組，但三個人的小團體尤其尷尬，分組總是分成偶數，尤其以分兩人的最為窘迫。總是我與其中一個人U兩人一組，而另外一個女生也只能強顏歡笑去找其他人一組，雖然我們表面上並沒有說什麼，但心中也都大概知道有些裂痕。可即便我不是被排在外面的那一個，我還是感到很孤單。

有時看班上的同學在嘻笑打鬧，我總用一種「局外人」的角度再看他們，好似我並非他們的其中一員，看見他們一團在打鬧，心中總有個衝動想要加入，不過卻也知道是無法融進去的。有次班上幾個人在玩交換禮物，沒有人來邀請我，記得那時候心裡空空的，有一股酸澀在喉間，上不去也下不來，只能在旁邊與他們嘻嘻哈哈，羨慕著。那時候懷裡總揣著落寞的心情，小心翼翼怕被別人看到，但有渴望有人能發現它。

有一天從公車站走回家的路上，「孤獨」這一個詞，第一次迸出，我不斷問自己「我有朋友嗎?」我開始細數從小到大的朋友。國小有兩個閨密，雖然待在同一個補習班，但相處的機會也很少，有時候想講什麼，卻也不知從何講起，便放棄了。每天的每天，我都在問我自己「我有朋友嗎?」但是每一次的結果，也都相同，答案是「沒有」。記得有一次放學，雨下得很大很大，啪啦啪啦，雨聲蓋住了整個世界，眼前所有的景物也全被延續不斷的大雨模糊，除了看見腳下黑灰色的柏油路，其他什麼也看不見，鞋子也普茲普茲的發出聲音，每走一步就能感覺到不斷有水被我擠出去出去，但馬上新的雨水便會湧進來。我揹著大大的黑色書包，撐著一把小小的紅色雨傘，根本檔不住氣勢滂沱的大雨，回家的那一刻，我想與誰分享這個慘況，卻也發現沒有人能分享。

高中

上高中之後，我就和L很好，但因為某些原因，有一個什麼東西隔著我們倆。後來也漸漸認識班上其他同學，和其他三個女生變得格外要好，段考前會一起打群通讀書，吃飯、逛街那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到後來感情也逐漸出現裂痕，他們三個反倒和其他女生更好，那時的我還不懂「做人留一線」的道理，只記得某天中午後就再也沒去找他們吃飯，而自然也沒再一起吃飯逛街，形同陌路，而我還是與L很好，不過那層隔閡還是在我們之間。

那時候的感覺很矛盾，一方面覺得我與L是非常好的朋友，一方面又因為某些原因而有些厭惡他，在這種矛盾的情感下，我開始焦慮的旅程，對於人際關係，我一向不是很會處理。那時候每天壓力都很大，等回家到一個人的空間時，便會開始哭，每天都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身邊也沒有人能理解我，甭說是聽我傾訴。「孤獨」這個詞，總在我隻身一人在四樓時，感觸特別多。我坐在地上，用雙臂抱緊我自己，把頭埋進膝蓋，試圖給我自己一點溫暖，但好像很難，我抱得越緊，卻是越冷，淚也留得越多。我不懂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卻什麼又都發生了。我拼命地想要找到出口，可是怎麼看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那段時間我變得沉默寡言，在飯桌上總是匆匆吃兩口便想要逃離那個溫馨的地方，有時候忍不住，在往四樓的路上，眼淚早已不受控制的流下來。我想過要和母親說，但是看著她的臉，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能又再次默默回到四樓，坐在小小的台階上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