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1/07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郭松棻〈奔跑的母親〉

在那犧牲自己也犧牲別人,在犧牲別人也犧牲自己的眩暈中,不知道有誰能夠安然擠身於幸福天軍的行列。在那精神旺盛的年代,哪一個不曾夢想過歡樂的無限。隨著火車尾聲的去而悠然出現的黑夜與海連接的那片遼濶,也許就是你安身的好所在。你將流汨的暮色一一收攬入目,一如你在記憶中收攬著母親的體溫。

閱後感想|2022.11.01
  這部作品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有四個點:首先是夢境的使用(概述),從第一個夢就可以看出「我」對母親的依賴及距離的恐懼,那是害怕失去的展現;第二個夢中忙著爭吵,可見其抒發壓力的需求;第三個夢中「我」在校門外拉住了母親,這次是真的在記憶、心裡留下了母親,或許是一種與恐懼的和解,而無論再怎麼逃再怎麼努力,母親終究會回歸遙遠的夢境常駐。不同的母親形象也代表了主角對於母親的觀點,若以年老形象出現,可能代表他認為母親很過時、老古板說不聽,或就很單純覺得對方已經年邁;最後的年輕形象出現時母親已逝,這或許代表著在母親走後,主角的記憶裡,母親只留下了美好的模樣與記憶。   再來是人稱的切換,文中在第一次「到了」後從第一人稱切換成第二人稱講述,後面也有數度切換,這個做法我在想是為了側寫「我」其實無法意識的事,或是為了將讀者也拉進感受中,又或者像是平時做夢一樣有個視角切換,營造夢境感?總之我還沒個定論。   接著是某些關鍵反覆的字句,除了強調的作用,我想也讓整部作品像歌謠一般。比如描述夢境的「黑夜和海連接的那一片遼闊」;還有「一步一步飄過來。/一步一步接近。/到了。」以及與此類似的減少字數並分行的作法,有種某物慢慢遠去,啵地一聲怎麼樣了的感覺;「在那犧牲自己也犧牲別人,在犧牲別人也犧牲自己的眩暈中」,印象中「流汩的暮色」、「火車尾聲的離去」等也重複使用過。   最後是意識流切換現實與記憶的作法,跟〈喝尿者〉明顯的切換進出不同,〈奔跑的母親〉切換的界線更模糊一些,卻讓我有種被催眠感,一下是夢一下是記憶,甚至那個「廖」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另一個個體也讓我有時生出懷疑。   其實我之前有寫類似的散文,就是在聲音、記憶裡切換的短小散文,啊不過寫得太短、不夠深刻,最後只拿了三分入不了圍。也嘗試寫過以解夢當主線的小說,小說中我創造了一個角色用來對話、推劇情,個人感覺有點像「廖」在這部作品裡的作用。總之我想之後得空可以再跟郭松棻熟悉一下,說不準會頓悟些什麼也不一定。   作品中也有寫到一些我很陌生的詞,比如「流汩」或「犀花」之類。我猜流汩是習慣用法(因為大多查到是汩流,音「玉」),水曰的話以唸「古」或「玉」為主,而水日就以唸「密」為主──老師說流汩應該唸「留古」,指急流的意思。起初不清楚會臭臭的犀花是什麼,不過有同學幫我查過後大抵確定是「大花犀角」,又名臭肉花,是一種會散發腐肉般臭味來吸引蒼蠅授粉的植物,花語是「永不放棄的等待」。   另外,文中有寫到「走七橋」,本來我以為會是類似〈三腳馬〉中洗門風之類的某種儀式,不過查了之後只找到「七橋問題」。這個數學問題是說:一個步行者怎樣才能不重複、不遺漏地一次走完七座橋,最後回到出發點。最後得到的兩大條件是:圖形必須連通、奇點個數是0或2,才有可能達到。這個延伸的一筆畫問題等等令我又想起「廖」說的:「你從哪一頭說起,都是彼此銜接無間。」或許對「我」來說,與母親之間流動循環的關係正是他需要面對的「既是頭又是尾,既是幸又是不幸」吧。  課堂中也有同學提到母親可能象徵原鄉,尤其郭松棻當時是黑名單,有很長的時間無法返回故土。另外本篇雖名奔跑的母親,但其實是主角本人一直在向外奔跑,而道路、火車、車站等在背景的意象可能代表其對逃離的潛在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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