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 多點一線的記憶

其實對於家附近的街道變化，我的印象並不深刻。

一方面，是因為門外的巷子周遭，幾乎都是一般的住家居多，頂多是在不遠處的路口，曾經有著數片稻田，而如今也覆上了灰白的水泥，與金屬的立方。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從學生時期開始，生活就一直都是家長，或校車接送的學校、補習班、家裡三點無盡輪回，而在早出晚歸的路程中，大多時間不是煩惱接下來的考試，就是趁著疲勞轟炸前僅剩的空檔為自己充電，很少有餘力對周遭有所關注。

一直到研究所畢業離家，獨自來到外地生活後，雖然活動的路線依然是單調的住處與公司的兩點一線，但不同的是由於兩地距離較近，因此步行取代以往快速的載具，成為了我主要的交通模式，而這也反到讓我有機會去觀察周遭的現實變化。

有趣，不是嗎？

第一次會去注意路口小販所賣的饅頭口味，或是人行道旁的水果推車，從滿載熟透的芭樂，換成堆疊如山的蓮霧；早上限定的米粉餡餅餐車、小物展售，到下午出現罪惡的雞蛋糕以及水煮玉米等，跟隨時間及季節輪轉所產生的生態循環，亦或是偶然走出車站，默默閃過路邊熱情到讓人生懼的問卷推銷，並目睹了因為外送員直接將機車騎上人行道，憤而開罵的外國人。

這些平常根本看似與己無關的細節，反倒是在離開熟悉的家鄉後才開始懂得細細體會，而每日單調的交通路程，也因為有了這些不定時上演小劇場，開始增添了一些驚喜的趣味。

再回想先前疫情三級警戒期間，每天膽戰心驚的出門覓食時，除了觀察附近醫院門口大排長龍的篩檢站外，每次來到街上，都像是觀察一場刺激的俄羅斯輪盤。

今天又會是哪間店，在殘酷的輪轉中應聲倒下，而那些順利挺過的，又有誰能壓下飛漲的數字，拯救顧客逐漸瘦弱的荷包，讓苦命人在亂世中依然能得一頓粗飽 (?)。

不過，其實這些瑣事所為我帶來的印象，雖然不致刻骨銘心，但也在無聊的日子中多少留下畫痕，卻又遠遠不及接下來的場景般，那麼的令人難以釋懷。

其實每次由住所走到辦公處的這段時間，我都很希望將它當作是愉快的散步，但在必經的路程中，總是會經過一處生命遊者的集散之地，他們或坐或站，等待或是小憩，也不論風雨，亦不管旁邊建築廣播的嘶豪，他們就是集結於此，並像約定般的拿出一根人生的火炬，燃燒著靈魂，吐著生命的雲煙。

隨著白霧飄散，留下濃烈的氣息，不斷刺激著無法關閉的感官，看著他們那樣怡然自在的神情，作為過客的我，也只能敬而遠之，並在跳入接下來一天無盡兔洞之時，於心中暗自碎念著⋯

「哭阿，說好的全面禁菸呢。」

《全文。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