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浮香

撰文攝影／凌谷

事情從朋友給我一款普洱茶開始，說挺有特色。

喝茶，特別是普洱茶我一向比較在意茶氣的形態，反而把茶的色、香、味放在相對次要的位置。以致於在第一次試喝時，可能是因為價格確實太親民，並沒有太多期待，感覺很清新，只說了一句“很香！”。了解我脾氣的人都知道，其實這只算中等偏下的評語。半個月後，在我快要把那茶忘記時，以一種換換口味的心態再泡，才意外地為之著迷。我開始切實體會到“香氣”一詞的深意：

一般情況下，“鼻所嗅者為香塵”，香是鼻子的覺受，但上升到“香氣”時，它似乎就不再是塵根那麼簡單了。從鼻孔吸進去的那股山林氣息，好像是跟茶湯的溫暖一起在血脈之內百轉千迴，讓人飄飄然，如登春台，如沐薫風。想起朱元夫的“心上浮香，軒前度影，約久傳梅。”（《沁園春》）

換個說法，身體能“嗅”到並“吃”到那股無形無相但又真實不虛的氣味，甚至能“聽”到藏在那股充沛的星辰草木的“話語”，身體彷彿也虛化成“心”的一部分。

那種香覺和茶氣的高度合一的新奇濃郁的感受，讓我念念不忘，無論喝什麼茶都會不自覺間與之對比。相比那種通透濃烈的生命力，許多茶都顯得淺薄乏味。於是，發現自己完全被那“香氣”征服了。

其實我無意談茶，反而更在意的是關於對香氣的認知，開始明白香氣是能量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面向。許多香氣的體驗自然浮現出來，如河畔田原上青草的青澀、山林雨露的果香、禾稈燃燒後的焦香……

忽然明白，那些香氣當時也許顯得很平常，但很可能會成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深刻的體驗之一。

在離開這個世界前，我們會憶起什麼樣的氣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