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24|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我心我行

攝自《我與村上春樹、書,還有畫筆》
攝自《我與村上春樹、書,還有畫筆》
姚宏易解釋:「藝術工作者不應該用嘴解釋自己在做什麼,畫家就該用畫的,許芳宜就應該用舞蹈表現。」《李安、侯孝賢一句話 她躺冰棺、泥濘滿身為電影編舞》<商業周刊1819期>
「和我比較靠近的人都是國小認識的人,九分十分吧!」實習生在我問了他的人際關係後,給出了這個分數。 「那我呢?零分是沒有關係,十分是關係很密切,你給我幾分呢?」繼上周請他把坐在地板上的我拉起身的接觸後,這周我請他給出一個分數。會走到這裡,主因是督生提到他無法理解當事人的狀況,明明之前的感覺是很靠近的,連著兩周當事人衝著他發脾氣,微微的,這讓他慌了手腳。 「諮商過程中的關係,應該就一直好下去吧?」 「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當事人才會不開心?」 以上的話,實習生都沒有說,畢竟我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無法知曉他的實際想法,不過,從督生的反應來看,他過去的人際模式似乎反映在他與當事人的互動上。然而,實習生接案過程時,會談室裡沒有監視器、也沒有取得當事人的錄音錄影同意,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差錯,在無法重現會談的情況下,成了鉅大的挑戰。 把會談平行移動到我和實習生互動的現場吧。 「四分。」 「這四分怎麼來的呢?」很好,實習生可以把抽象的人際關係換為具體的分數,這就有了討論空間,例如要怎麼才會提高一分,降一分會是怎麼情況。

「我心我行」*是前陣子上映的半紀錄片電影*,主角是舞蹈家許芳宜*,採用半紀實手法呈現她的生命故事。雖然我早早聽過雲門、林懷民,認識許芳宜是2019年夏天、我去上了堂芭蕾體驗課,才曉得那教室是由許芳宜帶領了一些舞蹈教師所成立的。 2022年秋天,我報名了社區大學的芭蕾課,成了唯一的男學員,這是另一個故事。 剛巧,我在圖書館借了雜誌,裡頭採訪了許芳宜、提到這部電影,也才有導演姚宏易的這段話:「許芳宜就應該用舞蹈表現。」 畫作之於畢卡索,一如舞蹈之於許芳宜;小說之於海明威,一如雲門之於林懷民;照片之於布列松,一如水墨之於張大千;李豫之於蜷尾家,一如江振誠之於RAW;咬了一口的蘋果之於手機,一如紅鬃烈馬之於跑車;廚藝之於阿基師、侯布雄,一如解夢之於佛洛伊德、榮格,神話之於坎貝爾、漢密爾頓,昆蟲之於法布爾、擾西,電影之於史匹柏、侯孝賢。 每個行業或每個人,幾乎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 icon/代表。 通過國家考試才能取得心理師資格,但,心理師要怎麼表現呢?心理師有固定的形象嗎?

「哦,原來你是根據認識時間的長短來判斷和一個人的關係…」 實習生點點頭。 「那,零到十,你的當事人會給你幾分呢?」 「不知道。」 「你會好奇我給你幾分嗎?」 「你是督導,分數你打了算。」敢情是實習生把期末分數和我現在談的事情搞混。 「你不好奇嗎?」 「反正收到成績單就知道了;我自認為做事都盡心盡力,」 「…」我接不下去了。 究竟是世代差異還是個別差異,我無法判斷,但我認為,心理師該是個對眼前當事人的生命保持好奇的人。 而且,身為一個人,該有多樣貌的呈現,無關職業、專長:喜歡攀岩的心理師、熱愛潛水的心理師、投入唱歌的心理師、研究紅酒的心理師、鑽研甜點的心理師、討厭跳舞的心理師、憎恨排隊的心理師、無奈繳稅的心理師、認分工作的心理師、享受性愛的心理師、經常打毛線的心理師、忘情瑜伽的心理師、逃避紀錄的心理師、熱衷直銷的心理師(大誤)、羞於表達的心理師(誤)、挑戰三鐵的心理師、不想運動的心理師、貪圖美食的心理師… 對了,你給自己的人際關係幾分呢?你給自己的生活幾分呢?

有趣的是,在我即將完成這篇文章時,剛好讀到《我與村上春樹、書,還有畫筆》裡的一段,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或許放諸四海,有些東西都是共通的吧:
跟水丸與我合作已有十二至十三年的時間,如果問我「安西水丸到底是怎様的人」,這幾年來我還是無法確定他的定位,而且感覺越來越不明確。安西水丸有時是一位插畫家,有時則轉換為散文、小說作家,到了夜晚就單純只是個酒鬼。他擁有一些令人欽佩的地方,有些特質又讓人不敢在別人面前大聲說出口,如此多面相的特質匯聚在一起,形成一位名為安西水丸的人。硬是要將水丸定位為某個特定角色的話,他就會顯露出老奸巨猾的本質,像鰻魚般滑溜地逃脫至某個地方。出自《安西水丸正在看著你》(1993.4)村上春樹
*我心我行 http://www.atmovies.com.tw/movie/fmcn47942810/
*「semidocumentary」(半紀錄片) http://docworker.blogspot.com/2009/02/docudrama.html
*許芳宜 https://www.parenting.com.tw/article/5078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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