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李斯點首「倒帶」：檢視與思考(下)

#讓我們回到開局起點

李斯為何會以如此悲劇收尾？

是他才能不夠？努力不夠？我想絕對不是。

還是因為他一心追求名利富貴？

但老實說，追求富貴有錯嗎？能夠富貴，有誰想要貧窮？能夠財富自由，誰不想早日退休？

回到李斯學成之初說的話：

「詬莫大於卑賤，而悲莫甚於窮困。久處卑賤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惡利，自託於無為，此非士之情也。」

久處人生魯蛇組，還要憤世嫉俗，自命清高，這根本不是大丈夫該做的事！

李斯的言論，其實並沒有錯。

但問題在於：追求利益外，李斯再也沒有別的修正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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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致命紅點：

一，利益導向的格局，無法及時修正目標

愛瑞克在《內在原力》這本書提到，先決定「我想成為怎樣一個人」，以終為始，這才是能夠發揮內在原力的信念系統。

「我想成為怎樣一個人」，這是一種以終為始的思考。先確立終身規劃後，在逐步規劃出階段型任務。論語有句老話：「任重而道遠」，格局越大，信念系統可以涵蓋的範圍也越大。

李斯徹底奉行了「利益導向」，但很可惜的是，當他已取得目標時，且難以再有突破時，卻遲遲無法找到轉型修正的方向。

愛大說，「一個人的格局，決定了結局」

貴為一國丞相，李斯的思考中，除了利益外，沒有「利他」、「共好」的選擇。

手握大權，卻無恩信於人；失盡民心，這是李斯才能雖強，格局不大的悲劇。且利益高於一切的信念，更讓李斯具有強烈「排他性」。

二、強烈排他性，造成無外援的真空狀態

如果韓非沒死，他有沒有跟李斯聯手的可能性？

李斯一定會被韓非取代嗎？

仔細評估的話，首先，李斯跟韓非學出一脈，觀念相似，二人若是聯手，應該很快能有共識默契。

其次，韓非有一項致命弱點，口吃，嚴重到讓秦王失去耐性的口吃。

在戰國說客縱橫時代，說客以巧舌為尚，張儀被打得半死，醒來只問一件事：「我的舌頭還在嗎？」

舌頭還在，翻盤的資本就在。在言說巧辯的時代，口吃無疑是韓非致命弱點。

而口若懸河，朝堂上舌戰群臣，正好是李斯的強項。

所以，韓非一定能取代李斯嗎？我想取代有限。

相反的，若這對同學組成聯盟，對內有韓非規劃籌謀，對外有李斯公關行銷，恐怕新時代的帝國雙璧就這麼成形了。

《內在原力》中提到，「聰明的人會聯手把餅做大，每個人都分到比原來更大的餅。」

很可惜的，在李斯的世界裡，他的餅只容得下一個人吃。

他殺韓非、殺蒙恬，殺盡異議分子──但，異議分子，往往是讓我們自我檢視、即早修正的關鍵要素。

當李斯的排他性，清洗了他身邊一切可能敵人，他也陷入了真空無援的境地。

三、物以類聚，有毒人格的煉蠱聯盟

為保利益，李斯不擇手段。

從早期殺友、剷除異己，後期偽詔擁立胡亥，上督責之術以保富貴。

前面我們有說過，論開創的「有為」積極性，李斯絕對有。但「有守」──那條行事準則的煞車底線，李斯卻是毫無底線。

一次次的背叛，背叛同窗、背叛老闆、背叛丞相職責....

他已讓自己成了老奸巨猾的人間毒物，也只剩下胡亥、趙高與之同黨。

《內在原力》提到：「缺乏善良品格的人在無形中讓高素質的人逐漸遠離自己，最後失去翻身的機會。」

勢利之交，未有不凶終隙末者也。

在《與成功有約：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中提到，

先讓自己擁有「值得信任」的個人品牌，才能由內往外的開展「人際關係」、「管理領導」、「團隊組織」的信任團隊。

可惜的是，李斯什麼都背叛，唯一不背叛的，就是他的利益。

但最終，利益也背叛了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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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法家的兩位優秀代表：韓非、李斯，讀他們生平，讓我嗟噓許久。

細讀韓非著作，你會驚嘆於他對人性黑暗面的透徹分析。

但學習的最終，應是能使自己的人生具有趨吉避兇的智慧，

為何韓非卻躲不過李斯的陷害？

李斯亦躲不過腰斬於市，誅殺三族的悲劇？

再回到文章一開始，畢業同學的質問：

「老師，出了社會後，才發現社會有夠現實黑暗，我們幹嘛不早點教法家？」

我們閱讀法家理論，可以對人性另一面有所理解，對職場厚黑學有所認識，這也是一種策略運用，更是一種自我保護──

因為一派天真的理想化，只是一種無知愚蠢。

但，如果要在價值觀還在基礎建立的孩子面前，告訴他們：

「資源有限，把你的同學踩下去，你們彼此是敵人，絕對不是夥伴。」

我真的不忍，也不願。

教育，難道是讓一間教室成為弱肉強食的飢餓遊戲賽場?

閱讀各家學說，多方思考，這個社會可以有各種面向解讀，而越能從各方面切入的人，擁有更多「選擇」的機會。

一個人所「選擇」相信的，會形成一套看待世界的濾鏡。

我不希望孩子們只有善良，但是可以「選擇」善良。

我不想否認對利益的渴望，但「選擇」共享和互惠的利益，才能長久。

善與惡，溫暖還是冷酷，是可「選擇」的。

「這個世界太大，大到絕對可以容得下任何人的成就，不用擠，不用搶。」

──《內在原力》

講李斯生平，我就花了整整三節課。孩子們聽得目瞪口呆，我講得口乾舌燥。

但，這個人物太有意思，他是另一種現身說法，驗證了：

運，是可以改的，

但是你是將命運「由紅轉綠」，亦或是「由綠轉紅」，

終歸，源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