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9|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選擇

通常,你問一個人:你喜歡甚麼樣的天氣?
我想,大多數人都會回答:晴天。(如果是我通常會回「不熱的晴天」。)
昨夜下起了一場暴雨,電閃雷鳴,雷聲轟轟作響,大約持續了兩、三個鐘頭。
是的,我要說的就是,我愛暴雨天。
我喜歡那種驚滔駭浪的氛圍,那會讓我感覺到心情愉悅。因為狂風暴雨給我的聯想是『也許有機會不用上班』。就算上了班,也許有機會面臨到大停電啊、淹水啊、讓店鋪失去正常運作的功能。
我是一個好員工,但不代表我不能有惡作劇的邪惡念頭。
所以當打雷閃電、室內的光一閃一閃好似要停電,我會期盼它閃完就不要再亮了。然後一切都會停擺。
我不全然是因為老闆或同事很討人厭,才內心希望一切失常。
毀滅就是重建。
一件事物的毀滅到來,也表示原來的方式已經不對了,需要用其他更好的方式替代,所以要改。
就算你不改,老天也會讓你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逼著你要改。
有些事物最好的方式就是推倒重來,有如國家正在改朝換代。
圖片出自https://technews.tw/2022/09/01/thunderstorm-asthma-and-public-health/
圖片出自https://technews.tw/2022/09/01/thunderstorm-asthma-and-public-health/
所以今天即便是下著暴雨,我要上班,我還是心情愉快的提早出門,因為穿雨衣需要多花時間,下雨也會減緩行車的速度。
我是跟人約了外出見面會提早至少半個小時到的人。
除非情況特殊,即便對方遲到了,我並不會因此感到惱怒。
我最長的紀錄是等一個人等了兩個小時,而且是站在寒風中,那天是新聞報導『多年以來罕見的寒流』。
當然,這是特殊狀況,通常沒有人會讓我等太久。
今天的心情是愉悅的,因為我剛剛說過了,天氣的關係。
原本,我每天都需要去便利商店寄包裹,很多包裹,結果其中一家店的店員突然要求我「自動把包裹放到她指定的地方。」我在那間店已經至少經歷過半年以上的時間了,從來沒人會要求我這樣作,我有點不開心。
於是我平靜的說:「我不要啊,這不是我的工作吧。感覺很不好欸。」
第二次,她依舊試圖要我做這件事。
我看著她刷完條碼,然後已經開始擺好攻擊的姿態跟眼神了。我可以清楚感覺得到她上次被我拒絕後的怒意。她期待會有一場大吵大鬧發生,我真的可以感覺到。
「噓....。」我一個手勢制止她山雨欲來的態勢,主動拿了包裹,轉頭放到不遠的地方,然後轉身走出店門。還聽她在後面企圖大喊「這是我們店長規定的....」後面我聽不到她說甚麼了,我已經轉身離開,並且清楚地知道,她當下一定有一拳狠狠打在一團棉花上面的那種憤怒跟氣餒。
因為她預期的事情沒發生。
每次我走進店裡的時候店裡都沒人。
然後我就要喊:「哈囉~~請問有人在嗎?」總是用輕快的語氣,不管發生甚麼事。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我因為工作的關係,勢必一定要時不時的跟他們打交道,只要一想到這,我也感到很心煩。
因為我覺得那不是我的工作,你怎麼能叫客人幫你做事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乾脆就開一個無人商店算了。
我知道她有苦說不出,也希望對方能明白,那些突然變更的硬性規定逼著她要跟客人硬槓,很為難吧。
如果是我,我就會每天都帶著痛苦的心情上班,一想到「那個不講道理的笑面虎又要來了」,我會很煩的。更不用說,要是自己正在發病中,那絕對是雪上加霜的。但我通常都是把氣出在自己身上。
有時候我腦海裡會突然跳出那個被勸說戴上口罩,嘴巴說好,回頭卻回去拿了一把刀把便利店店員砍死的事。可能,那是壓垮那個殺人的紙雕師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的生命裡一定累積著發生了甚麼事情,否則這又不是甚麼嚴重的大事,為什麼要把一個無辜的、半工半讀的孩子就這樣狠心殺掉?
而我不知道我的最後一根稻草何時會到。
然後我想:「會不會她在上班前,心裡也會害怕?害怕自己遇到精神失常的人、然後受到可怕的傷害?」
今天,我用散步的方式拖著載了整個推車的包裹一路行經熟悉的路線,最後一站又到了那裏。
包裹有點多,如果是一個人,可能要兩趟才足夠把東西送到它的位置。
我依然如常的沒有表露任何負面情緒,一樣的輕快,但不是刻意的。然後請她順便把要領收的包裹拿給我。
在她把包裹拿給我以後,下一個發動的動作,就是已經選擇認命、但卻又不爽的,把我要寄出的包裹們往櫃台裡拉了,我卻在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又把她圈在懷裡(還在桌面上)的包裹圈回來,問:「是那個地方嗎?」
她表情又是超級意外的。
我先說好,我沒有那種造成別人情緒轉折像雲霄飛車一樣的癖好。
一切都是很自然的。
我把包裹放好以後,餘光看見有個男客人已經向櫃台方向走來了,決定就在一瞬間,我拉著我的推車,倒回到原來的位置,然後不管那個男人,對著櫃檯裡面的她說:「我後來想一想,我們都是給人家請的,其實沒必要為了這種事不開心,對吧?」我還對她眨眨眼睛。
她站在櫃檯後面哈哈大笑了起來。恍若鬆了好大一口氣,並且感到驚喜。
「下周見喔,掰掰!」我說著,並看著她笑著回應我。
一開始我是認為自己不受到尊重。
就算要我照規定來,我沒辦法接受別人用命令指揮我的語氣對我說話。
所以我表達了我的不願意。
到後來,我想著以上的事情,想著那不過就是一口氣,兩個人在那裏為了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各持己見、弄得劍拔弩張,其實有點好笑。
就跟到後來我對她說的,我們都是拿人薪水幫人做事的人,為什麼要把自己個人的情緒搭進去?多虧本啊。
何苦相互為難。
只是,在這之前我要強調,我今天的表現並不是一開始她用讓我不喜歡的語氣說話,我就二話沒說、卻內心懷著不爽,然後說『好』,配合對方。
若一開始是這樣的反應跟態度,我只會跟以前一樣被壓著打,氣到內傷。
我不想再當yes lady了。
太容易給出去的微笑,會被當成濫好人。
這件事一次次在我身上印證。
我總覺得我保持善意跟熱情,對方也會因為這樣被我感染而跟我一樣,結果不是呢。
都是被當軟柿子了。
所以我建議在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先不要急著表現善意,也無須刻意板著臉。
當交流久了以後,再把真面目給人看吧。
我有陣子就是冷冷的,對誰都一樣,即使被誤會也不在意。寧可讓人覺得我難搞,也不要被得寸進尺。
感覺真的很差,很不好。
我學會了保護自己,所以真實的我,我不會輕易在人前展現。
所以,天氣會影響心情。
心情影響了我的言語舉動跟決定。
小確幸之所以被稱之為小確幸,就是在沒有特別帶著渴望跟期待的狀態下,某些人、事、物如了自己的意,才叫小確幸啊。
暴雨雷電不會時常發生,而且最近只可能遭遇到更多豔陽攻擊。(我塗防曬乳的程度都已經快要像不得不被逼著白天出門的吸血鬼一樣多了。)
我也在想辦法要讓自己在遇到嚴重發作到無法控制的狀態下,找到一個好的出口。
但難就難在,你不能突然間從工作崗位離開,也不可能跟人說話說到一半就拋下對方,找個安全的好地方,去躲起來對自己做情緒的調理跟引發創傷時的練習。
我不知道我將會是怎樣的,因為我打算把自己發作的那天寫下來、痛苦被無限放大的細節,列印出來給我的主治醫師看。
我很好奇他會不會因為我如此繪聲繪影的形容而決定幫我換藥,然後我憂鬱焦慮的病名也會就此更改。
如果會,那會變成怎麼樣的診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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