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父親節快樂

父親節當天預計會工作到很晚，下班時爸爸應該已經睡了，於是早上打了電話給爸爸。

爸爸以前就有個很奇怪的習慣，就是很怕講太久的手機。
可能早期手機費很貴的觀念根深蒂固，以前跟他通電話總是講完重要的事情他便急著掛斷。

我很少打給他，常常都是打給媽媽聊天的時候會順便跟她說幾句話而已。

他接起來，問我怎麼了嗎。

我說今天是父親節呀。

爸爸笑得很開心，即使看不到臉，我大概也想得到他的表情，
「父親節到了所以妳打電話來祝福爸爸啊，謝謝妳。」

提醒他天氣熱要注意多喝水，該開冷氣該開電扇不要省，爸爸是個異常節省的人，在外地總是很擔心他在家把自己熱暈。

「好、好，謝謝妳打電話來關心爸爸，自己也要保重哦！」

開始失智以後，爸爸變得特別客氣有禮。
之前跟朋友或先生閒聊，談到其實並不是所有的爸媽都會輕易對自己的小孩說「請、謝謝、對不起」。
而我的爸爸經常掛在嘴邊，連幫他拿個東西，也能得到一句慎重的道謝。

其實我已想不起來，年輕時還沒失智的爸爸是怎麼樣子的。
從開始懷疑他失智以來，已經過了快十年，我們也漸漸習慣他的模樣。
我總是有些害怕的，害怕他有一天不記得我。

儘管我知道我今天打了這通電話，他大概過十分鐘就會忘記，我還是很想打給他：聽聽他的聲音，聽聽他的笑聲，感受他因為我打電話給他而感到快樂的幾分鐘。

掛上電話過一陣子，爸爸突然又打回來。
跟我說，好奇怪喔今天常買的自助餐沒開，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妳現在工作還好嗎？通勤時間多久？大概都幾點下班？會不會很累？要注意身體，有空多回家啊！

前面提到，爸爸是鮮少自己打電話的個性，但他打電話來跟我閒聊這件簡單的小事，讓我深刻的感受到他確實是愛我也想念我的。

晚上和媽媽通話閒聊，爸爸果然到了晚上就忘記早上跟我通過電話的所有事情了(笑)。
但我會幫他記下來，寫下來，讓我能永遠記得和他的這些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