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愛歸天

001 追溯往昔

到至今為止令我記憶深刻的事是初中畢業典禮那位很愛我的人沒能到場吧。
自我記事起，不管是小學運動會、畢業典禮，種種需要家長的場合，他都會出現，雖然我有時候討厭他的蠻不講理，討厭他常常喝酒，有一天我問他："爸爸，你為什麼要一直喝酒？"
他說："為了借著酒精來教訓你們，要是平時我根本捨不得對你和弟弟打罵。"
我頓時無語住了，也確實是我們不乖在先，但我還是愛他的外表嚴厲，心思卻細膩，愛他的種種及一切。

後來過了多久我也忘了，直到某一天他罹患重病的消息，猶如一記重重的打在我的心，從那一刻起，每當夜幕低垂，我都躺在床上默默地抽泣，無法止住的淚水滂湃流淌；床燈昏暗，房間裡瀰漫著一層沉重的情緒，我捧著枕頭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哭聲，卻無法阻止眼淚又無聲地湧現。

突然間，過去的記憶開始逐漸被新的情緒所覆蓋。我開始擔心，如果他真的離開了，我該如何面對？內心的自責無情地湧現，我責怪自己沒有多勸他少喝酒、少抽菸。我深感內疚，因為我沒有足夠的陪伴，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陪伴他。

我沉浸在自責中，不斷反思著，為什麼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總覺得他一直會在我身旁，直到現在，我仍然難以接受他可能會離開的現實。

夜晚的黑暗成為我內心的倒影，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思緒像潮水一樣湧向心頭。他的容顏、他的陪伴，種種美好的片段此刻彷彿一幅幅幻燈片在我眼前閃過。而現在，我或許將永遠無法再與他共同經歷更多。

又或許這是人生最艱難的課題之一，學會面對自己的情感，接受不可改變的現實。即便我曾經沒有足夠的機會，但我可以用我現在的態度，用更多的愛，去懷念他，去感謝他曾經的存在。

當晨曦初現，我知道，無論未來如何，我都要學會釋懷，讓那份愧疚與自責不再成為束縛我前進的枷鎖。他或許無法永遠陪伴在我身旁，但他的影響將永遠留在我心中，成為我前進的力量。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完成了會考，準備著期盼已久的畢業典禮。然而，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卻在這個時刻降臨。他躺在床上，病魔纏身已久，而我卻在親戚的通知下匆匆趕到醫院。

當我進入病房，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我眼眶紅腫，淚水不停地滑落，成為我無法言喻的情感宣洩。面對他的脆弱和痛苦，我感到自己的無力和無奈。我明白，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我卻還有太多未完成的事情。

我深知，我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盡孝，還有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機會做，還有最重要的一句話「爸爸，我愛你。」卻無法說出口。我默默地站在床邊，看著他的臉龐，彷彿想用目光把我的情感傳達給他。然而，無論怎麼努力，我都無法表達出心中的痛楚和愧疚。

或許，這是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我不得不面對他即將離開的現實。我告訴自己，雖然我無法說出那句「我愛你」，但我可以用行動來表達。儘管時間匆匆，但我可以在他需要的時候陪伴在他身旁，用我的關心和愛，去溫暖他的心靈。

當他的目光和我相遇，我知道，我不需要用言語去說明什麼。他明白，他永遠都在我的心中，我永遠都愛著他。無論生命的歧途如何，我都會記住他的教導，將他的愛深深地藏在心底，成為我前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