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 何時才能破繭為蝶、展翅高飛？｜⟪致命登入⟫ 側寫人類最自由的透明狀態

吳曉樂的新書上架—⟪那些少女沒有抵達⟫，罕見的下訂了紙本書，今天也在南西誠品見著它的身影，四周環繞著作者的其他作品。

在得知新作品推出前一兩天，莫名的在Youtube上搜尋了吳曉樂，找到她在pop radio上的專訪，談的是她2020年的作品⟪我們沒有秘密⟫。

那是我第一本吳曉樂的書，雖然僅僅閱讀過這麼一次，卻已經足夠讓我愛上這位作家，她的故事是這麼讓人津津有味又無所適從，所以我一直沒有去看她的前一本、前前一本，因為捨不得讀完。（有看⟪上流兒童⟫，但我比較喜歡前者⟪我們沒有秘密⟫)

她在專訪中說道正著手準備下一本，誰知道2021⟪致命登入⟫推出，2023就又有新作品可以看了。

近期閱讀較多工具書、人生書籍，很久沒有碰小說或文學作品，可能是剛好被Youtube推薦了一個書評頻道「cari me around」，雖然她閱讀原文小說居多，但說起故事來還是每每讓我深陷其中。

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林中秘族⟫，cari表示在閱讀之前，已經有許多書評和文章道出此書的獨樹一格和不落俗套，評價也在最好與最壞的兩個極端點之間遊走。然而，cari點評時的一句話，吸引了我的注意：「這本書讓我非常不舒服，而我直到讀完數個月後的今日，仍然沒辦法說明我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這本書。」

可惜今日走訪誠品，在美國翻譯文學和原文著作區都未能見上這本書一面，有緣分再把它帶回家囉！

在拜讀吳曉樂的新書前，無意間打開平板，翻閱電子書收藏，發現了我遲遲沒有點開的⟪致命登入⟫，美麗的書封沒有留給我太多猜測內容的時間，心裡想著，工具書看累了，就加減看一點小說吧！

殊不知，昨日才翻開，今日已讀完。

不知該說是作者有魔力，還是該感謝電子書的字體放大功能，讓我一頁接著一頁，捨不得放下。今天看到實體書時，心裡偷偷地大吃一驚，原來實體書並不薄...，看來我的人生中真的要出現一位，我能夠稱之為「景仰的人」，又或是通俗一點的名稱—「偶像」。

這本書雖為虛構，卻不斷讓人帶入自己不堪的記憶，讀來甚至比⟪我們沒有秘密⟫更為不適，我也不斷反問自己：為什麼？這樣的感受從何而來？

或許，我從故事中的每一個角色中拼湊出了自己的樣貌，儘管我和裡頭的任何一個人都大不相同。

主角陳信瀚是沈迷於電腦遊戲的前資優生，因為一場車禍帶來的超能力而不敢再踏入社會，成為了名符其實的繭居族。

陳信瀚真實世界中唯一的好朋友陳青彥，為什麼他無法拼湊出他們倆曾經要好的畫面，畢業紀念冊翻了又翻，也沒有勾肩搭背的證據。然而，這個人是唯一沒有在自己最糟糕的時刻，丟下自己離開的人。

陳信瀚的親戚和師長，無一不是掩著自己心中嗡嗡作響的好奇雷達，小心翼翼地詢問：為什麼你們家信瀚會變成這樣？好好一個資優生，為什麼因為一場車禍就從此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打電動？

他的父母每天也都捫心自問：所以是為什麼？

母親姚秋香想著，是我寵壞了他？還是以前把他逼的太緊？他究竟為什麼不去找個工作呢？但她選擇尊重兒子，即便外來的問題、內在的自我懷疑都快把自己逼瘋，也險些親手葬送自己的婚姻，仍舊去找老師上課，調整自己的心態，每到吃飯時間仍就會喊陳信瀚到餐桌吃飯。

這是一個偉大母親所能做到最偉大的事，她從來沒有放棄自己的兒子，即便現實再困難、環境再不允許，她都沒有打破對兒子最後那一絲信任。

遊戲與人生，孰者才是另一方的贗品？

以下摘錄一些喜歡的片段，遊戲與人生，究竟哪一個才真正存在，就留待各位親自翻閱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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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年紀越大，越是明白我們什麼也不能改變嗎？小時候以為自己只要很認真、很努力，連天上的星星都能摘到，出了社會才明白，光是讓自己可以好好活著，就耗盡全身力氣。我這些話聽起來好像很消極，換個角度想，不也表示我們都從責任中解脫、可以放過自己了？」

這是陳信翰的「好友」—何青彥，不知是真為了想讓陳信翰好過一點而說出口的安慰，亦或是對於自己一成不變的人生自白。

「時常在網路上看到有人說，血緣是人跟人之間最暴力的關係。」

這是陳信瀚對好友何青彥的喃喃自語，看著陳信瀚一天天遠離正常社會生活，同住的父母親用自己的方式面對孩子繭居。

「這句話放在我們家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成立吧。我躲在房間，我爸躲在公司，我媽呢，跑去一大堆講座。昨天，我很想跟她說，放棄我吧，別再把妳的人生用在那些來路不明的課程，這樣一來，搞不好我們都解脫。話到了嘴邊，看著她，又開不了口。好像是在貶低她所做的努力。」

人確實是自私的，我們總用自己的方式來愛一個別人，卻很難真的將自己的腳穿進對方的鞋子，實實在在的從對方的角度來思考：他真正的需求是什麼呢？

到後期，他一天比一天看得更透徹，以繭的狀態活著，只被很少數的人「看見」，也許是他這輩子最接近自由的狀態。

「一半的時間製造煩惱，另一半的時間處理自己製造出的煩惱。不庸人自擾，就不知怎麼度日。人就是這麼矛盾與徒勞的生物。」

太平凡的生活看不上，太辛苦的日子卻過不了。人們窮盡一生的追尋萬物平衡，卻忘了專注於腳下的一方水土。

自終點回望，小徑上充滿當時猶豫不決的痕跡，時間卻不允許我們循原路撫平。

有白色的謊言，就有黑色的真實。

「你自己也說過，遊戲的設計精神在於平衡。平衡就是完美，設計上不完美就是對玩家的不正義。那你有沒有想過，現實那麼不平衡，我們這樣的玩家要怎麼活？」

最近看到過不只一次：不要一直去想「為什麼是我？」或「為什麼不是我？」

世界上有很多種註定，再多句為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將我們所能掌握的每一天活得淋漓盡致、快活美麗就是唯一對得起自己的選擇。

終有一天你會吃到最後一頓飯、呼吸最後一口氧氣，而在那之前，你就只能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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