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各處的資訊,跟過往的時刻經驗裡提醒著:「事情還沒做出成果之前,不要宣揚。」
而我的人生經驗裡面也都在在證明了這條理論是正確的。
埋頭默默去完成,前往完成的路上,努力,受挫也不需要抱怨,根本不存在抱怨一詞,這個東西獨自前行時根本就不存在。
在我默默做出一些成果,但在我的定義中還未完全成功之前,我必須謹慎細心。
我不存在炫耀的想法,所以也不必擔心自己會因為這個虛榮的名詞而困擾。
我畫畫,我直播,哪怕每一場直播過後總是讓我感覺到嚴重的被內耗,有時候帶來的痛苦是我一動不動躺著好久、好久都無法回復。
覺得自己被掏空、被傷害、被鏡頭後面看不見的眼睛所深深的刺傷了。(有時候我會感覺,鏡頭後面看著我的那雙眼睛,它甚至不屬於能稱為人類存在的範疇。)
是我的幻想嗎,我不知道。我敏感的察覺到的那些飄散出來的惡意,即使我沒有回應、不去看任何的留言,我都能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啃食著。
不是我不甘於平凡所以我不好好的朝九晚五、乖乖的當一個上班族,是我無法,我做不到。
發作的時候那種大腦中拼命吼叫著要我立刻離開現場,如果我不離開我可能會死掉,偶爾會衝上來的感覺,我已經不只是忍耐或拼命壓制,我還調整、讓自己可以順利的將這股可怕的感覺、聲音給征服,一次征服並不足夠,你必須要無休止的面對一次又一次突入其來的攻擊,你的大腦自己會發出尖叫攻擊你自己。
「我真的立刻,現在就想從這裡出去,衝出去,然後會有輛卡車來將我攔截並撞死,然後我就可以解脫了。」
這樣的想法強制性地出現在大腦裡,就像電腦主題遭遇了可怕的病毒攻擊,那麼殘忍、毫不留情。
病毒怎麼會跟你講道理?
你沒辦法跟病毒講道理。
所有本該正常運行的一切全部導致你的大腦發出尖銳的紅色警報,它就在你必須要因為生活維持生計到時候出奇不意的跑出來,像攻成掠地的野蠻部族,你傾盡全力抵抗,還要維持工作正常運轉。
我看著別人,再看看我自己。
我有一具很完美很好的身體,我不用為了外在去煩惱,我走路四平八穩,我身上散發著自己獨特的魅力。
是我的修養,是我的人生經歷,是我一次次面對人生選擇過後所具足的一切一切累積起來的寶藏。
可是就是那個病毒怎麼那麼煩人呢?
為什麼它總是想著要我去毀滅我自己?
是我不配嗎?
不是。
你以為我自命不凡不願意趨於平凡,但是能夠平凡地完成每一天的工作對我來說卻是難上加難的挑戰。
我身心俱疲。
妹妹在高齡年紀堅持產下了一對可愛的雙胞胎。
儘管她覺得自己的婚姻是偽單親,儘管她已經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她還是堅持生下了這兩個小天使。但是看著她的一切有如強弩之末,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有某件事情將她整個人都壓垮、擊斃,她還是邊痛罵著痛苦著掙扎,力爭上游,力保一切能夠神經質的維持秩序、走向完美。
在她眼中我是如何的,其實我不太在意。她嚴厲地看待著每個除了孩子以外的任何人、事、物,哪怕是一只洗得不夠乾淨的碗。
你可以說她的雙胞胎把一家人全部都拖下水了,她不管,因為孩子的身心健康是擺在世界第一的。她不想造就出另一個我、她、或小妹,從這個病態的家庭裡產出的另一個病態的、痛苦的、永遠都在痛苦的我們。
我也被拖下水了。
「我年輕的時候每個月都會給妳們奶奶生活費。一個月6000的薪水,我自己留2000,4000給奶奶。我也不求妳回報我、或像我一樣對待我媽那樣。但是為什麼我到現在還要養妳?」
這是我最近聽到我爸對我說出口的一句話。
不能說的大業未成,傷口癒合了又潰爛,然後我便成為了那個「閒賦在家的啃老族」,為什麼我不去照顧我妹妹那對可愛的雙胞胎呢?
這是他的看法。
妳喜歡畫畫,工作空閒休假妳可以繼續畫啊!
這是他的看法。
寫小說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對我說。
然後我回到工作,面臨我無法承受的內耗,後來我放棄了,我再也沒有力氣寫出像樣的小說。
因為工作完的全部時間,包括休假,我全部都用來睡眠了。為了補足那些在外面受的耗損。不但入不敷出,更不用說「閒暇之虞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好像永遠都不會懂。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不是理想主義者、做夢者。我不是空有夢想以為自己能成但是其實一點實力都沒有的阿雜俗輩。只是我不能說,我說了,他的詛咒便出現了。他們的詛咒便出現了。
當我懷著勉強自己一段時間就可以脫離這個原生家庭,然後去工作,我又會被工作困在無窮無止的惡夢之中,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自己的初衷,迷失在那個彷彿永遠都看不清現狀的沈默之丘。
而我想做的事,變成了一場夢。
變成「只不過是一場夢」。
無盡的輪迴,擺脫不了一點的夢中夢。
惡性循環,然後永遠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