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非不快樂

一月底，清水寺世界各地祈願的人，似乎都不畏寒雪，一齊湧進廟宇。

梯階上一個男人扛著嬰兒車，說： 「幾年前，我來的時候還在整修。 去年十一月再看，就已經好了。 」

一個年輕女孩子，立起自拍腳架，擺弄姿勢。 照了幾次仍不滿意，索性換點往院宇更深處。

清水寺旁的石板長椅上，坐著兩位日本老太太，斂著灰色長大衣，如烏鴉細聲禱告。

而我棲於所有祈願的腳畔，如祭司目送虔誠前往天聽。

從清水阪而下，每一段石階路都有人跡。 也許冬日的空曠稀釋人聲，沒有昨日稻荷般壅塞。

八重塔前後的路段，每個人都是蟬，也是螳螂，被拍攝或被拍攝的n次方，重重鏡頭無人置身鏡頭之外。

『你們動作快好嗎？不知道停車費很貴嗎？』一個男人腆著肚，粗聲粗氣埋怨著，一面收拾手上的抹茶冰淇淋。

《說文解字． 貝部》：「貴，物不賤也。」

我們只能從短缺裡領會珍貴。

直到我們失去時間，才惘惘悵然那時多麼不懂事，只記得不快樂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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