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還・梁祝》(5.1) 美人計

早晨窗外啾啾，窗內也有啾啾。

啾啾完了，梁山伯從床上坐起來，伸了懶腰，便開始穿衣服。馬文才還歪在床上，帶著笑看他穿戴。

「你不起床？都不早了。等等還要和蝴蝶會的弟兄們開會呢。」雖然在一起幾年了，梁山伯看見馬文才那樣火熱瞧他，還是會覺得羞臊。

「還早呢。不急，咱們好好吃過早飯再說。」馬文才的目光落到了梁山伯腰上繫的汗巾子。

「咦？怎麼又繫了以前那條寶藍色的汗巾子？我之前送你的大紅汗巾子呢？」他問。

聽見馬文才那樣一問，梁山伯心中猛然一跳，有些心驚膽跳。看倌，若您還記得上一章發生過什麼事，必然能理解為什麼小梁兒忐忑不安。

「捨不得用。」梁山伯趕緊想一個藉口，但是想得有點慢。

「捨不得用？那是買給你用的，不用捨不得。」馬文才也坐起身，露出了一身好看的胸肌和八塊腹肌，「你不是蠻喜歡紅色嗎？只是礙於身為男子，不好穿紅。」

「哎，那就多給我買幾條吧！」梁山伯趕緊說，想到前幾天在京城梅宅賞花賞得驚心動魄，額頭微微冒了冷汗；馬文才眼尖，瞧見了那一層薄薄冷汗，心下疑惑，但沒有言語。

「對了，前幾天我男扮女裝在宮裡牽了線，昨天得了點太子的消息。」梁山伯見馬文才沒接話，心中有點慌，忙撿了馬文才最關心的話題。

「太子的事現在不急著說。等等開會的時候說吧。」馬文才打了個呵欠。

馬府正廳內，聚集了好幾位蝴蝶會的兄弟，儼然是『文才戰情室』。

弟兄們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壯有的瘦，但是所有人裡最俊的是馬文才，最秀的是梁山伯。馬文才在聽完幾位弟兄報告後，面有喜色。

原因為何？朝廷內朋黨紛爭嚴重，狼狽為奸的不在少數。其中，許、何、李三家尤其勾結得緊，總是哄昏聵的皇上開心，暗地裡魚肉百姓。蝴蝶會透過蝶錦坊販賣絲綢錦緞，與三大家的夫人們建立了關係，常常往他們三家販售錦匹。

恰巧，某州發生大水，不少百姓遊離失所，朝廷撥了一筆錢讓許大臣前去賑災。賑災是個肥缺，能不拿嘛！這許大臣自然地吞了大半官銀，百姓們沒拿到幾根毛。馬文才和弟兄們策劃了一手，偷了那批被吞的有官印的官銀，用一批假的替了，算準了守財奴的許大臣絕對不會動用；與此同時，蝴蝶會拿出了一筆銀子，以蝶錦坊的名義開倉濟民。

接著，等許大臣回去京城，京城的蝶錦坊照舊進到許府，送交訂好的錦緞布匹；實則偷偷把那批官銀運進去，藏在了許府。然後，派人故意放風聲給許大臣的死對頭陳大人，讓他向皇上告密。結果，許大臣被抄出了官銀，觸怒龍顏，被貶流放。

「幹得好！兄弟們，幹得好！」馬文才高興地說，弟兄們也十分高興。

為什麼馬文才要這麼做？他其實是為太子這位儲君，在「清君側」。

多年前，馬文才與太子有過幾面之緣，相談甚歡，甚是投契。兩位年輕人都不喜歡現在的朝廷風氣，想要幹番大事業。無奈，疑心病重的皇上把太子掐得很死，什麼都做不成。於是，在外邊的馬文才開始了群英會，也就是蝴蝶會的前身。

但有件事，卻讓馬文才高興不起來。

「紡織用的棉紗絲線，價格又翻高了，這次翻高了七倍。這咱們實在買不起，存的量也要用罄了。」梁山伯說。

「郝大哥已經一個月前從江南的陳國批了一批貨，估計這幾天就運來。」馬文才道。

「給宮裡頭進的幾匹緞子要趕工快些，太子的生辰快到了。」梁山伯道，正準備要講關於太子的消息時，突然有兩位蝴蝶會的弟兄狼狽地闖了進來。

「什麼事？」馬文才忙起身迎接，讓他們坐下喝茶。那兩人喘了許久，才道：「馬老闆，郝大哥從江南運來的那批棉紗絲線，剛剛在城外三十里處，被梅幫的流氓們給截了！」

「什麼？」馬文才一驚，還未說得下一句，又一位總管打扮的從外頭跑進來：「馬老闆，馬老闆！梅氏錢莊盤下了秀織莊，看樣子要跟咱們蝶錦坊打擂台啦！」

那一廂，梅少也和梅幫幫主、商莊秦總管三人在討論。

梅幫的岳幫主眉飛色舞向梅少說：「老大，我下面那幫弟兄們，把馬老闆從江南進貨的東西，給截了！」

梅疑霜拍腿叫好：「好！眼下國內所有販售棉紗絲線的商家，都為了還我人情，或不賣，或提高價錢。這下，沒了紡織刺繡的東西，蝶錦坊能不向我低頭嗎？」他緩了緩興奮，喝了幾口茶，道：「再加上我盤下了秀織莊，有我梅氏入股的生意，能有不做大的道理？馬老闆的脖子再硬，這一點，他應該懂得。」

秦總管問：「那麼，馬老闆是不是很快就會來找咱們商莊入股了？」

「沒錯。等著瞧吧，這三五日內，他必來。」梅少信心滿滿。

「如此，咱們能把蝶錦坊的情報網絡，終於拿過來了。」秦總管打著盤算。

「那可不一定。」

「為何？」秦總管放下心中的小算盤，忙問。

「馬老闆能在短短兩年內，把蝶錦坊做起來、做大，必不會那麼容易讓外人觸碰他建起來的網。他頂多接受咱們出錢入股，也不會讓咱們深入。」

「說來說去，我們好像還是沒輒。」岳幫主道。

「那倒不一定。馬老闆重情義。就是這個情字，是下手之處。」梅疑霜一步接著一步盤算。秦總管的眉頭皺了起來。

「梅少，上回你說了差不多的話，結果還不是沒拿下梁總管……現在這位馬老闆更難應付，你又打著一樣的算盤……」秦總管面有難色說。

「是差點就成了。」梅疑霜臉上出現了點晦氣，「誰叫他突然哭起來呢～我這人啊，最看不得眼淚，尤其是美人淚……」

當梅疑霜替自己辯駁時，岳幫主和秦總管偷偷交換了一個眼色；秦總管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岳幫主則是尷尬地搔搔頭。

「人非聖賢。」梅少來了精神，「雖然馬老闆是座難以攻堅的直男牆，但是那貌美如花的梁總管還不是把他攻下了？他能夠打動得了馬老闆，我一定也可以找到馬老闆的縫隙。」

「你想怎麼做？」秦總管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取代梁總管，成為馬老闆的心尖人。這齣『美人計』，就由我來演吧！當然，要加點料。我早就想要會會這位馬老闆了。」梅疑霜摸著下巴，動著腦筋，照舊腹黑地把自己算計進去；秦總管暗地裡嘆氣，岳幫主臉上尷尬得不能再尷尬。

忽然，小廝暗香入內通報：「蝶錦坊的馬老闆求見。」

梅疑霜跳了起來：「這麼快？哈！天助我也。暗香，快去備酒菜，記得梅花釀裡頭加一點『勾春散』。帶他到內廳等我，那裏桃花開得正好。上回在京城我賞了梁生這朵花；這回，讓馬老闆賞一下我這朵花。😏」

作者悄悄話

• 我覺得馬文才想對梁山伯說的是：「咦，我送你的內褲（汗巾子）哪去了？」
• 梅少其實心思不在生意上，而在「會會」上。
• 馬老闆，你準備好賞梅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