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項羽本紀》中的虞姬形象與京劇《霸王別姬》

2001年京劇隊「京韻鏗鏘」專場演出《霸王別姬》 作者 闕溪Queyuxi

《史記．項羽本紀》:

項王軍壁垓下，...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項王則夜起，飲帳中。有美人名虞，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之。於是項王乃悲歌慨，自為詩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柰何，虞兮虞兮柰若何！」歌數闋，美人和之。項王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

最早紀載虞姬的史書是《史記．項羽本紀》，只隻字片語，虞姬芳姿模糊倩影單薄。〈垓下歌〉：「虞兮虞兮柰若何！」或許如南宋詩人范成大云：「英雄無策庇嬋娟」，僅是項羽無力回天的悲嘆。後代史學家不斷研究、分析傳聞、史料，以求虞姬的真貌。首先陸賈《楚漢春秋》補全虞姬在〈垓下歌〉後唱和之歌。

〈虞姬答歌〉

「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如此《史記．項羽本紀》中虞姬的無聲變貞烈有聲。

另據唐代張守節《史記正義》引《括地誌》記載安徽定遠虞姬墓，該墓地今已不存。現存安徽靈璧虞姬墓。范成大詩〈虞姬墓〉刻碑立於虞姬靈璧墓碑廊中。

〈虞姬墓〉

「劉項家人總可憐，英雄無策庇嬋娟。戚姬葬處君知否？不及虞兮有墓田。」

「虞姬墓」已然成了虞姬殉情的證據。

現代學者考證兩個虞姬墓都不是真實的。但是經歷代民間詩歌、小說、戲曲、..描繪、編撰和演繹後，虞姬形象豐富而立體。是一美麗溫柔、悲天憫人、堅貞深情的女子。因虞姬形象不斷被建構美化，所以項羽殺人如麻的暴劣行徑被淡化，逆轉為天不我予的蓋世霸王，在四面楚歌之際對虞姬詠嘆鐵漢柔情的悲歌。

現代京劇〈霸王別姬〉源於《西漢演義》，齊如山為梅蘭芳重新編寫劇本。雖說是根據明人沈采劇本《千金記》以及同治年間《楚漢爭》改編。但因戲劇有傳承,編寫〈霸王別姬〉劇本,其創作可能參考前代戲劇、詩歌、小說如《西漢演義》...等,最重要是基於《史記三家注》對虞姬形像之深化,才讓虞姬成為各類藝術的創作素材。

京劇《霸王别姬》中項羽在垓下被圍困時，虞姬含淚帶笑為項王解憂舞劍。虞姬舞劍是《霸王別姬》中欣賞重點。配樂是﹝二六板﹞唱段加上富含節奏感的〈夜深沉〉曲牌。梅蘭芳為此特地學習太極拳及劍並融入劇中。虞姬歌聲惆悵委婉，充滿着悲情，舞劍雙手輕盈靈動、劍勢縱橫連綿、身段英挺矯健。梅蘭芳成功詮釋感動民心，虞姬在戲曲中深受重視甚至在「霸王」之上。《霸王別姬》遂成為梅派青衣的代表作之一。

扮演虞姬而名聞當世的梅蘭芳,為流傳後世的虞姬形象作一註解:

「虞姬是一個善良、有見識、富有感情、堅不屈的女子,他厭惡戰爭,嚮往和平,他對於項羽的愛是無微不至的。為了愛情,甚至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作家李碧華創作的小說《霸王別姬》，以京劇《霸王別姬》的故事為基調，後來被改編成電影廣受歡迎。虞姬題材在藝術界熠熠生輝。

京劇《霸王別姬》虞姬舞劍中〈夜深沉〉曲牌，不能解釋為夜之深沉，或者是深沉之夜。〈夜深沉〉 是以崑曲《思凡》一折中《風吹荷葉煞》的四句歌腔，「夜深沉、獨自卧、起來時、獨自坐。」之首句「夜深沉」為曲牌名。有多種樂器改編後演奏，如琵琶演奏家 吕培原獨奏〈夜深沉〉，玥 — 雷群安月琴與京胡合奏《夜深沉》。單一樂器若搭配大堂鼓演出，節奏感會較強烈。古箏名家王中山，運用快速指序技法改編，古箏搭配大堂鼓〈夜深沉〉樂曲由繁至簡結構嚴謹，旋律流暢激昂，節奏剛勁優美。

觀看影片可以參考下方留言區@user-dq1se2ts6h，有劇中完整對白、歌詞字幕。

資料來源：

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

https://ctext.org/shiji/xiang-yu-ben-ji/zh

財團法人魏海敏京劇藝術文教基金會

https://weihaimin.com/yu-ji/

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林郁迢/《史記三家注》對項羽形象的轉化與虞姬形象的深化

《漢學研究》 0254-4466

第36 卷第2 期 民國107 年6 月（2018.6） 頁1-32 漢學研究中心

華音網李民雄京剧曲牌《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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