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那閱讀｜承載慾望與情緒回憶的香水：日系清新感的《透明夜晚的香氣》千早茜

味道會越聞越想念，鮮明強烈的記憶會使人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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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石板階梯拾級而上，伴隨跟鞋敲擊地面聲響，劃過空氣中的靜謐。山丘上這一座歐式洋樓，青苔蔓延的木製大門、沁人帶著芬芳的鮮花與香草，刻著「la senteur secrète」的木牌，向帶有目的的客人說：一個祕密換取一瓶香水。

主角若宮一香因緣際會成為一間神祕香氣沙龍的家事幫傭，在故事開頭的她似是透明無色的人，對人、對事始終保持淡漠疏離，隨著融入調香師小川朔的日常與每一樁調香委託，她也在讀者眼中漸漸明亮鮮活起來。

有別於以往人們對香水美好迷人的想像，小川朔的香水由人性與慾望構築而成，這位生來具備絕對嗅覺的調香師敏感而細膩，上千種香味分子透過他的「狗鼻子」都能解構、重新排列成一幀幀落印著著私慾的香水，是隱密愛人獨有的體味、夏日蝴蝶振翅高飛的微小氣味，或是傷口的味道。

所念所想寄託於氣味，遂成了著魔的執念與依戀。

香水給人勇氣、讓人自信，同樣也可能造成周遭人的紛擾、不適。回憶與香水偶爾是一體兩面的解讀，痛苦與快樂並存於同一件事的多面闡述——

因而人對於氣味的偏好才是專屬於私人的，是一種融合特定空間與記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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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嘈雜的夜晚，我會想像從玻璃瓶看出來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感覺飄來了洋樓夜晚的氣味，他一個人被關在記憶這個沒有顏色也沒有形狀的永恆之瓶中。」

那些過往瘋狂的、執念的，美好的、珍重的各式強烈情緒，落印成為靈魂深處的永恆印記，當記憶循著氣味的軌跡再次來到面前，既有的回憶或將定錨在某段時間成為曾經的註解，形成永恆。

「我想要擁有不會改變的事物，其他人無可奈何的秘密，都和我的記憶一起成為了永恆。」

然而——世間萬物哪有永久不變的道理呢？難得之事在於面對人之改變，我們終能坦然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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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的洋房、細心呵護的花園、打蠟後光澤的焦糖色家具、空氣聞來檸檬馬鞭草、檸檬香茅的清爽香氣——《#透明夜晚的香氣 》描寫四季遞嬗、烹調食材、釀酒煮茶的日常，帶著讀者走向心目中對居家的想像，在書中彷彿能輕易找到讓身心轉瞬寧靜的棲息之地。

作者千早茜的細膩描繪讓人更是沉醉其中。

以春季作為相遇起點的豔紅玫瑰與酸甜的草莓薄荷湯、春夏之交血色般的玫瑰花醬、夏季結實累累的番茄、秋季則有飄落金黃小花製成的桂花烏龍茶凍、冬季有杯散著金黃春光色彩的檸檬酒——四季皆景，色香味俱全。

而兩位主角分別以嗅覺與視覺建構對世界的認知——對朔來說氣味不擾人的一香，與對一香來說擁有藏青色嗓音的朔。

對於感官的想像帶著浪漫的質調，溫潤沉靜，像層層堆疊的茶香，入喉餘韻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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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本關於香味的書

記得之前看《惡臭與芬芳》談及嗅覺過往其實被視為「野蠻」的象徵，因為難以被描摩，其受重視程度曾經是感官界的最末端。

但隨著醫學進步，人們也開始意識到氣味與公共衛生產生關聯，隨即開始進行城市除臭與掃除，進而發展成所謂文明社會該有的味道。

而隨著氣味研究跨越空間轉為社會觀察，氣味開始成了區分社會階級的象徵，也變成情慾、情感、身分識別的投射，漸漸的，連悲慘的味道，都能被描摹出來。

還有幾年前我很喜歡的一套，由Hermès首席調香師Jean-Claude Ellena撰寫的《調香師日記》（漫遊者文化，2013)。

他說過：「調香師常常被拿來和作曲家比較，我倒一直覺得自己是氣味的作家。」氣味是文字，進而勾勒出內心繽紛的想像。

這本書是其隨筆、是瑣碎工作紀錄，寫調香師工作日常、寫香水與生活、藝術與文化的關聯，而對於Ellena來說，調香師的香水除了是複製大自然的氣味，更是思想的延伸，甚至也是調香師本人個性的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