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5月27日（五）

　　校外教學最後一天，同學們來到夢寐以求的遊樂園。

　　「如果昨天住這，會是這趟旅程，最棒的安排！」璦媛面對園區，張開雙手。

　　「昨晚不算嗎？」梓歆質疑。

　　「欸！」璦媛凍住，

　　她原本想衝上前。

　　「別那麼嚴格，才剛開始。」巧蓉笑著。

　　「接下來呢？」恆恩上前。

　　「整天時間，從哪都可以。」璦媛轉身，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恆恩。

　　「從容易需要排隊的開始吧。」梓歆低頭，攤開地圖。

　　他們來的早，所以可以先搭乘經常排隊的設施，減少排隊浪費時間。

　　「妳打算看整天書嗎？」方淨湊到可綸右邊，

　　因為她正看著書。

　　「嗯。」可綸點頭。

　　「難得來遊樂園，好好享受嘛！」曉倩來到可綸左邊。

　　「看情況。」

　　大家聽見後，只能苦笑，不知道怎麼說服可綸，接著他們便開始遊覽各種設施。

　　園區室內。

　　「璦媛？」可綸看著緩慢靠近的璦媛，

　　因為她顯然不適，與其他同樣靠向自己的人，逐漸拉開距離。

　　因為可綸的擔憂，大家停下腳步，轉身察看。

　　璦媛勉強舉起右手，要大家不要擔心。

　　「感覺要吐了。」恆恩猜測，

　　璦媛則走向垃圾桶，證實對方想法。

　　「連續4次雲霄飛車，也難怪。」方淨說，

　　緊接著璦媛將臉貼向垃圾桶口，一陣嘔吐。

　　「噁！」大家露出作嘔表情。

　　「還好嗎？」巧蓉來到璦媛左邊，

　　可綸隨後來到璦媛右邊。

　　「噁——沒事。」璦媛抬頭。

　　「小腦發育不好，難怪運動神經也不好。」曉倩開玩笑。

　　「可能剛吃午餐有關。媽的！嘴巴都是，還有喉嚨……吼——那味道，好噁心！」璦媛雙手在嘴邊比手畫腳，

　　樣子十分滑稽，大家看著哄堂大笑。

　　「我去廁所。」璦媛走開，

　　去尋找洗手間。

　　「我們在這裡等妳。」巧蓉依然笑著。

　　晃了一圈，璦媛終於找到洗手間，走進女廁，來到洗手檯，右手打開水龍頭，接水清洗嘴巴。

　　「幹！妳們認真？」璦媛透過面前的鏡子，看見身後人群。

　　敏慈與方祺等人再次出現，只是因為這裡是外面女廁，所以進來的只有女生，男生則在外頭把風。

　　璦媛右手關上水龍頭，轉身面對眾人。

　　「敏慈。事情已經過去，而且班導說過了。拜託！我不想鬧事。」璦媛說。

　　「聽聽看她在說什麼！笑死！」方祺逐漸逼近，同時轉頭向後嘲笑。

　　「我說過妳的好運會用完。」走在最前的敏慈停下，

　　其他人則跟著停住。

　　「我很抱歉！」出於恐懼，璦媛稍微退後，右手緊抓檯緣，

　　但她無路可去，只能緊靠洗手檯。

　　聽見璦媛的道歉，敏慈徹底抓狂，撲了過去，璦媛沒法，只能反擊。

　　洗手間外頭，正銘與其他男跟班圍在附近。只要有人接近，他們便會上前攔阻，謊報朋友在裡頭吐了一地，現在不方便使用，而工作人員應該在趕來的路上。

　　「真可惜！」瑋鈞感嘆，

　　因為他多想參與。

　　聽見瑋鈞的話，正銘感到反胃，覺得糟透，並明白自己恨透璦媛，但看著她受苦，或是施加報復，他也開心不起，甚至蒙羞。

　　正銘轉身，進入洗手間。

　　「喂！你去哪？」瑋鈞叫住劉正銘。

　　「大號。」正銘未停下腳步，

　　左轉進男廁。

　　「這麼刺激！還想上廁所！」瑋鈞大喊。

　　通訊軟體響起，讀書會成員紛紛拿出手機，打開螢幕。

　　正銘（璦媛在離你們最近的廁所發生糾紛）_13:41

　　「糟了！」大家異口同聲。

　　「怎麼了？」可綸放下書本。

　　「璦媛出事了！」曉倩看向可綸，

　　對方則皺起眉頭。

　　「她在哪裡？」可綸問。

　　「離我們最近的廁所！」恆恩轉身，

　　邁開步伐，其他人也立刻跟上。

　　很快他們就因為人群聚集，順利找到地點。

　　洗手間外圍著學生、警衛和其他遊客。多數人都是圍觀，想看發生什麼事。

　　「讓開、讓開！」興榮舉著雙手，

　　要群眾讓路。他身後跟著警衛、李婷和幾位鬧事女學生，包含受傷的璦媛和敏慈。

　　「太好了！」梓歆搖搖頭。

　　「我們還不確定是不是璦媛先動手。」可綸說。

　　「沒事。應該是敏慈先動手。」

　　「璦媛！」巧蓉呼喊，

　　成功吸引對方。

　　璦媛望向擔心的幾人，但滿臉是傷的她，卻羞愧低頭，因為她不知道大家怎麼看她，而且她也不想動手，但無奈自衛可能是當下最佳解。

　　參與學生被興榮和幾位老師帶上遊覽車訓話，而可綸徹底失去遊玩意願，待在一旁的迎賓大廳，等待結果。

　　可能因為返程，也可能因為剛才鬥毆。

　　車內瀰漫一股難以言喻的死沉。

　　可綸看著筆記本，將最後一部份讀完，闔上本子，望向左邊。璦媛背對自己，左身側靠椅背。

　　「璦媛。」可綸開口，

　　但聲音小聲，因為剛剛她依稀聽見璦媛啜泣，所以她猜對方不是心情還很糟，就是睡著，而不想驚動璦媛。

　　見璦媛沒有反應，可綸猜她已經入睡，便不打擾，收起筆記本，拿出英文單字本，繼續複習。

　　璦媛睜眼，看著窗外無趣的風景。其實她沒有睡著，可綸呼喚時，她便睜開眼睛，但不想回應，因為心情很糟，而且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可綸，以及其他讀書會成員。

　　回到學校，牽涉霸凌學生被柏樹和興榮帶走，其他學生則在各班級班導宣導後放學。

　　「老師。」可綸叫住正要離開的李婷，

　　其他同學則紛紛離開，往校門直奔。

　　李婷停下，背對可綸。

　　「璦媛沒事，而且不是她先動手。」李婷不等徐可綸開口，便拋出直球。

　　「謝謝！」可綸回應。

　　「早點回去休息吧。玩了三天！」李婷邁開步伐，

　　她還需要處理璦媛的事情。

　　可綸點頭道謝，轉身離去。

　　璦媛一家三口坐在長桌，每個人身後配有女傭，提供使喚。璦媛雙親坐在長邊斜對角，她則坐在靠近父親的短邊。三人默默的享用著晚餐，而家裡的餐點都是私廚精心準備的。

　　今日晚餐由私廚提供海鮮蛤蜊白醬義大利麵，但璦媛一點興趣都沒有。倒不是不合口味，而是被留到很晚，處理稍早的鳥事，所以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璦媛左手軸靠桌面，左掌撐頭，右手用叉子把玩麵條。

　　「不吃嗎？不吃就不要玩食物！我是怎麼教的，一點家教都沒有，家裡的臉都被妳丟光了！」璦媛母親喝斥。

　　江美芳留著亞麻色長髮，面容滑順，戴著珍珠耳墜和瑪瑙金項鍊，身材姣好。她穿著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左無名指戴著鑽戒。

　　「我聽說了。」璦媛父親放下餐具，

　　璦媛則短暫凍住後，同樣放下叉子，將雙手縮進桌下。

　　林垣臨一頭黑色油頭短髮，面容嚴肅刻薄，身材精實，而即便在家，他也穿著灰色西裝。

　　垣臨退開座椅，離開位子，璦媛則低頭，雙手緊抓大腿。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家僕紛紛閉眼，而垣臨來到女兒左旁，迅速揮出右掌。

　　「啪」的一聲，璦媛重摔在地。即便這很稀鬆平常，但她卻從沒習慣疼痛，只能咬牙切齒，盡量不哭，不然下場會更慘。

　　「妳就跟妳母親一樣……礙眼！」垣臨怒視林璦媛，

　　璦媛則持續低頭，不敢對視父親，因為怕他更生氣，特別是她又快潰堤。

　　「我到底要在妳身上花多少時間、力氣、金錢？」垣臨繞過林璦媛右側，繞著餐桌踱步。

　　「我打拼一生，最後悔的投資就是妳們母女倆。特別是妳！林璦媛！」垣臨繞過美芳背後，回到自己座位，雙手用力拍在椅背。

　　「妳又跟別人打架了，而且你們老師又在打探！我是怎麼說的？」

　　璦媛維持一樣姿勢，側趴在地，不敢吭聲。

　　「站起來！」垣臨大吼。

　　璦媛嚇得發抖，好不容易緩緩起立。

　　「看我！」垣臨怒吼，

　　璦媛才怯弱地抬頭，看向父親——她知道她完蛋了！

　　垣臨雙手向右甩，將木椅推在地，因為璦媛又哭了。

　　「爸！我求你！不要！」璦媛一邊哭求，一邊向後退開，

　　「妳就是欠教訓！被打活該！」垣臨衝向林璦媛，右手扯開皮帶。

　　皮帶甩在璦媛身上，導致她再次摔在地上，蜷縮一團，不斷哀求，但父親依然無情，一次次抽打她全身。

　　梳洗完畢，可綸打開浴室門，發現臥室燈開著。她父親躺在床上，依靠床頭，看著手機。

　　「嗨！」昌宏說。

　　「真是放鬆。」可綸走出浴室。

　　「妳大學畢業後，就知道了！多珍惜學生時光！」

　　可綸打開房門，走出房間，順手關門，回到自己房內，坐上椅子，左手拿起手機，點開通訊推播，查看通知。

　　（可以去妳家嗎？）_19:34

　　（想跟妳聊聊）_19:43

　　（拜託）_19:43

　　（可以回我訊息嗎）_19:53

　　（我不太好）_19:53

　　看到璦媛的訊息，可綸感到不安，因為想到方才爭鬥，就讓她不適。

　　　　　　　　　　　　　　　　　　　　　　　　　　　　　　　　_20:28（沒事）

　　　　　　　　　　　　　　　　　　　　　　　　　　　　　　_20:28（我在這裡）

　　　　　　　　　　　　　　　　　　　　　　　　　　　　　　　　_20:28（抱歉）

　　　　　　　　　　　　　　　　　　　　　　　　　　　　　　　_20:28（回晚了）

　　　　　　　　　　　　　　　　　　　　　　　　　　　　_20:29（今天打工很忙）

　　　　　　　　　　　　　　　　　　　　　　　　　_20:29（來我家我得問我父親）

　　　　　　　　　　　　　　　　　　　　　　　　　　　　　　_20:29（晚點回妳）

　　可綸放下手機，起身離開座位，準備詢問父親，關於璦媛來家裡一事。上次璦媛被自己拒絕，但這次她心軟，甚至期許父親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