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星のごとく

“「你後悔和她交往嗎？」

「不後悔。」

老師答得淡然，卻無比篤定。

「我過去曾經犯過錯誤，但並不是『一不小心』犯了錯，當初我是有意識地犯下這個錯誤的。我不後悔，但同時也覺得，這樣的錯誤一次就夠了。」

「我真羨慕她。」

「羨慕？這意見還真新奇。」

他的語調聽起來很意外。

「我想當然有人會譴責吧。可是如果只談論我個人的感受，我很羨慕她能被人這樣深深愛著。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只是我這麼覺得。」

我的發言很不負責任，但人人都有各自的痛苦、悲傷和幸福，一個只存在於自己手中，僅此唯一的小小世界。每個人都想保護好這個世界，不想被任何人侵門踏戶，以此難以理解他者，所以愈發寂寞，所以羨慕他人，所以追求他人，永無止境地都著圈子。我們一面期望著每兜一圈都能更靠近彼此，同時又因為接觸彼此而受傷、疲乏，而渴望和同類物以類聚。”

書的封面寫著：

”如果說熱戀是朝著永遠無法抵達的目標急速奔馳，那麼在不知不覺間緩緩漂流到既定的歸處，或許就是愛吧？“

凪良汐的這一本：宛如星辰的你 　汝、星のごとく

在東京數次走逛書屋時，擺在最顯眼的前排書架上。我不太想碰這一類的書，最近的心態上，雖然已經買了一本中譯本放在書房的地上。

讀著讀著，些許似曾相識的感覺回到腦子裡，就是談不上在哪裡，又在何時曾經相遇過。

讀著讀著，想到村上春樹。

故事的敘事主軸與村上早期的作品有點類似，譬如挪威的森林，渡邊與直子與綠之間的感情糾葛，談的又不只是熱戀與愛，而是孤獨與人情的束縛。日本人，其實也不只是日本人，我所知道的台灣人以及從韓片裡看到所描述的中年人都有這種特性，承受著情緒與溫情之間的拉扯：

“對我而言，愛並不呈現溫柔的形狀。請你一定要過得好、請你幸福、除了我以外不要愛上任何人、不要忘記我。愛和詛咒和祈禱是如此相似。”

我們都想討好每一個面向，每一個面向來自不同主體的需索，卻忘記或刻意隱藏了如何善待自己：

“我們只能從手牌裡選擇自己最不想放棄的東西。”

隨著年紀增長，隨著人生經驗豐富了起來，黑與白的界線、善與惡的份際本來就會混沌了起來，更何況好與壞本來就沒了堅若磐石的楚河漢界。

面對這種選擇，每個人都是孤獨的，都想找個對象傾訴，雖然這種傾訴也是需要擔負著被背叛的勇氣。

疲累的旅途，沒有終點的拖磨，很累。

昨夜把這一本書讀完，我特別記下男主角在夥伴選擇結束這一切時，寫下的這一句話，真實悚慄得讓我起雞皮疙瘩：

“我彷彿聽得見警察的心聲。沒錯，是我。是我注入了多餘的東西，害得勉強維持在玻璃杯緣的水位溢流出來。對於即將毀壞的心而言，就連夢想和希望這些美好的事物也沈重得無法負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