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8|閱讀時間 ‧ 約 25 分鐘

【治療】紀錄14 - 關於一個孩子被霸凌的故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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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可以說是人生的黑(暗)歷史,用詞很激烈,那也是我當下的想法和狀態。

在這個無依無靠的世界「該如何生存下去」是我唯一想到的目標,因此下了如此決定。


我其實蠻享受作為瘋女人的角色,因為投入角色一直是我很感興趣的事,代入不同角色的不同行為模式十分有趣。一直作為一個乖巧文靜的我早已受夠這些束縛在我身上的枷鎖,「這些通通都不是我」,我不是為了達成別人的期望而被生下的。

或許瘋女人才是我想要的人生也說不定吧!(以不做壞事為前提。)在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能使我感到興趣的狀態下,仍能有一絲樂趣。


我看不出班上那些人的嘴臉代表著甚麼,他們的心思令人猜不透。一會兒看似親近地與你交流,不一會兒又轉過頭竊竊私語、曲解你的意思,我不知道該展現什麼樣的內心給外人,他們也不會因為我表現得友好就願意與我深交。

「這個社會不正是如此嗎?」我想,更加不願意面對未來的一切。「是否只會越趨嚴重?」我不停地假設各種可能性。我擔心現在所面對的痛苦僅僅是輕微的;我擔心這個世界的未來根本沒有希望會接納我這種廢物;我更擔心哪天自己想不開了怎麼辦?面對死亡我感到害怕,也不願意使自己走向那條毀滅的道路。越成長越發現沒有人是與自己站在一邊的。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另一頭,反面對著你。至始至終,你依舊是一個人。

一天又一天,同樣的日子、時間每天皆是一樣的過,一點也沒改變。無趣的人生、卑屈的心情、虛情假意的窺視。彷彿機器人的日子,該何去何從。


那時我坐在一個女生A前面,她就是表藝課和我一組的女生,那時我正是選擇與她提意見的。分配座位時,我很不甘願,但也沒轍,畢竟我身高不矮(不是最後面就是倒數第二排)。A願意找我聊天時著實嚇到我,我覺得她沒理由與我交好,「雖然附近只有我一個女生,但既然她願意和我說話代表她可能不那麼討厭我吧?」我想。事實上正是我大大地誤會了。

那陣子我常常轉過頭和A聊天(她會主動找我),覺得和她聊天還挺有趣的,沒什麼大不了,雖然不稱為朋友但也能說是同學吧。有時聊得太過頭為了避免被老師罵,還要轉過頭假裝在翻書包。

不巧地,班導和同學在談論我的事就在我默默地從戶外打掃回到教室時聽見了。(大家都要將椅子搬到桌上,好讓室內打掃更方便。)


那天外掃很乾淨,差不多掃個五到十分鐘就可以散會,我則靜靜地從後門走回教室,一個人。回到教室就聽見一些人在講桌前與老師談天說笑,我喵了一眼,又是那群人,包括我剛剛說的A。我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們本就是一群的,有男有女。頓時,我聽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他們話題中:


XXX真的是很冷酷又自私自利的人,她以為她是誰啊? - B
XXX真的有病,她不知道腦子有甚麼毛病每天笑得跟智障一樣。- 班導
老師,XXX每次都在你進教室的時候明明原本在講話假裝轉過頭翻書包,超噁心的! - A
哈哈哈笑死人了,哈哈哈! - 所有人


我一個人躲在椅子後靜靜地聽著。沒有人注意到,我就像個空氣般的存在;沒有人替我出頭,我好奇自己犯了甚麼滔天大罪需要被汙衊成這樣。我選擇不發一語地聽著,沒有打算起任何爭執,瘋女人的屬性沒有不小心跳出來幫我辯解。我不奢望甚麼,只要能像空氣般地度過這可悲的國中就好,像空氣般的寧靜直到沒有人記得我,像空氣一樣消失......

「我消失了,這個世界會變得更好吧!」

「我消失了,他們的嘴就不會如此骯髒、汙穢。」

「我消失了,大家都會高興這事上少了一個累贅、徹底的累贅。」

「......」

「...」

「.」





「嘿,XXX,你怎麼在這裡?外掃呢?」我朋友發現了在椅子後的我。

「喔,今天很乾淨,沒掃甚麼,很快就回來了。」我平淡地說。

「是喔,那我繼續弄喔!」她說。

「嗯。」我故作鎮定地回答。


首先,我不想被那群人發現我從頭聽到尾,也不想讓朋友為我擔心,所以一句話也沒說。我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座位後,走去廁所,想著躲進廁所卻又無法(別人還在打掃),只能去洗手檯前洗了根本毫無污漬的手,無聲無息地看著不乾淨的鏡子裡的自己。

「電影中生氣或難過的人不是會用手捶牆壁或鏡子嗎?」聽起來不太實際。

「還是明天把房門鎖起來,不去學校呢?」不可能,家裡有鑰匙一定打得開。

「還是說直接跳下去就好了......」

「......」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演戲,繼續演下去吧。」


我沒膽量跳下去,選擇繼續演戲。喘口氣接著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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