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08|閱讀時間 ‧ 約 25 分鐘

只是想寫一點什麼而已

掃地機器人運作嗡嗡聲在清掃客廳第二次,昨天沒啟動,地上蒙上薄薄一層雞蛋毛。今天要做兩次工才掃得乾淨。
雞蛋在床上睡得香甜。從我確診跟她說不能上床之後,她只在下午上床(我坐在書桌)。唯一一次是我跟說書人說:「奇怪,雞蛋現在都沒有上床陪我睡欸,她是不是長大了?」雞蛋彷彿聽懂了,當晚跳上床陪著我睡了一整晚。

你說,狗狗是不是什麼都知道?


我發現彷彿找不到寫遊記的方法。曾經紀實寫環遊世界遊記,然後到圖文紀錄的呈現。這次從北海道回來,昨天剪了一支札幌 Vlog,發現好像照片與影像都在裡面了,我還能寫些什麼?

(掃地機此時掃完了,冷氣與除濕機的嗡嗡運作聲跳了出來。)

或許 Vlog 紀錄也足夠了?


昨晚翻開村上春樹《遠方的鼓聲》第一頁,這本書寫的是他離開日本、旅居國外三年的紀錄(《挪威的森林》在此行中產出)。他寫到離開日本的原因,有太多演講、專欄、採訪、評審的要求,他無法動筆寫小說。
然而,為了把手上的工作與雜務推掉或完結、見該見的人、打包,他陷入了巨大的疲勞感,而腦子彷彿被一隻蜜蜂螫到而腫了起來,那隻蜜蜂在他的腦子裡嗡嗡嗡嗡的飛。





村上春樹寫著

我為什麼在寫這樣的文章呢?為了什麼目的,為了誰?在這個世界上難道真會有那麼一小撮對我的疲憊感興趣的讀者嗎?如果有的話,那到底又是什麼類型的人呢?


讀到這些文字,忍不住去網路上打了murakami haruki mbti,尋找他的 MBTI 類型。他是 INFP。


他自問自答,寫下

算了,沒關係,我為我自己寫這篇文章。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只是想寫一點什麼而已。只是單純坐在桌前,想用筆寫一點什麼而已。


在抵達羅馬時,他腦中的蜜蜂分裂成兩隻了,他分別命名為「焦焦」、「卡羅」。我好像可以理解他的感受,旅行前的雜務,以及腦中焦慮著嗡嗡響的(兩隻)蜜蜂。


從旅行回到日常,對我來說似乎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旅行中,所有的家當都在一個行李箱,我專注在當天的陌生風景,彷彿沒有明天地活著。我移動,拋下不需要的。
回到日常,家當變成了一個家,有無數個物件與角落要照料,冷凍庫以及冷藏的食材、需要耗材與清理的各種機器、三個床鋪與被褥、雞蛋的伙食、各處的毛髮,好像無止盡的打怪,乾淨又髒了髒了又乾淨的輪迴。
在坐在書桌之前,我做早餐、整理房間、廚餘堆肥垃圾、洗衣晾衣、清掃浴室與雞蛋尿盆。
我並不覺得自己隨著輪迴而更擅長應付,反而是愈來愈疲憊、煩躁與力不從心。


簡單來說,是一種「阿雜」感。
昨晚在睡前,我在想為何這麼阿雜。我有潔癖嗎?太完美主義嗎?感情狀態不佳嗎?創作的不順或不夠嗎?東西太多嗎?雞蛋毛太多嗎?天氣太潮濕嗎?

(目前,房間濕度從81% 在開了除濕機後降到73% 除濕機運轉會升溫2-3度,於是得開著設定為28.5度的冷氣。)

我意識到,或許是層層疊疊的身分戲服,讓我感到窒息。


在國外,我的身分戲服相對地少。回到台灣,我又成了雞蛋媽媽、家人的誰、說書人的賢內助、朋友的救火隊(或垃圾桶)....等等,我對自己有特定的期望,希望扮演好這些角色。
(妹妹6月底要從美國回台一個月,思考著送她與她的小孩什麼東西。

朋友離職之後有了存在危機,出國前找我訴苦,約好的當天她有事取消了。她前陣子問我回來了沒,我說回來了但確診了。她已讀不回。)


於是,我躺在床上想著這一切都不是我。我在雲海中,手跟腿消失了,軀幹消失了,頭也消失了。陷入了夢鄉。


書的封面寫著

一天早上醒來,側耳傾聽時,忽然覺得好像聽見遠方的大鼓聲。
從很遙遠的地方,從很遙遠的時間,傳來那大鼓的聲音。非常微弱。
而且在聽著那聲音之間,我開始想無論如何都要去做一次長長的旅行。
這不就行了嗎。聽見遠方的鼓聲。
現在想起來,我覺得那彷彿是驅使我去旅行的唯一真正的理由。


我似乎也聽見了遠方的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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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喬安納)與伴侶說書人手牽手踏上環遊世界的冒險,7個月中踏足了四大洲、16個國家。歷經印度重病,德國被偷光光,亞馬遜雨林釣食人魚,冰島極光,沙發衝浪阿爾卑斯山的無電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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