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有時候跟朋友討論事情時,覺得對方很不可理喻,怎麼溝通都沒有效時,該怎麼辦?」A寶跟我請教。
B寶也附合:「跟人相處,除了你說過的對別人不要有期待來保持自己情緒平穩之外,如果真的對觸犯我們的人很生氣,那該怎麼辦?」
「首先,我們要知道溝通的目的不在於增加瞭解,溝通的目的在避免誤解。這句話是美國五星級上將,也當過總統的艾森豪所說的。因為每個人的成長背景不一樣,思考方式,視野觀點都不一樣,所以很難瞭解一個人,往往我們連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了,何況要了解別人,不過溝通的過程是一定少不了的,因為這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
A寶提醒我:「同一個團隊的人,有不同意見,又難溝通,該怎麼辦?」
「過去我們組成團隊,常常希望大家齊心協力,眾志成城,所以著重在消除彼此的差異,但是時代改變了,今天最棒的團隊是指善加利用團隊裡每個人的不同之處。比如近年最夯的漫畫海賊王,不也是強調團隊裡每個人都有獨特的專長,有不同的怪毛病,反而構成一個偉大的團隊。」
A寶還是不太同意:「那是漫畫虛構的啦,在真實世界,大家一吵,不就散了。」
「那可不一定,一個好的領導者要能夠超越當下不同意見的矛盾,在更高的層次找到相同點,比如說,彼此意見也許不同,但是只要追求的意義相同,事情就有解了,夥伴看法也許不一致,但是雙方看到的願景如果一樣,就仍然有合作的空間,總之,不要爭辯,放下彼此的差異,繼續再做做看,也許就會出現新的轉機。不要害怕不同的意見,因為有爭議,才能激發更深刻的思考。」
A寶嘆口氣:「說說是很簡單,但是要做到,很不容易。」
我安慰A寶:「的確不容易,但一定要常常提醒自己,盡量不要跟別人爭辯,因為你所看到的事實與別人看到的事實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也許你會認為世界上總有一個理性或客觀存在的事實,所以有這句話,真理是愈辯愈明。但是,我們雖然處在同一個世界,但是看到或感受到的事實卻是完全不同的。義大利導演費里尼曾說,夢比現實還真實。對很多相信夢境的原住民部落來說,在夢裡發生的事情,可以左右他們的現實世界。換句話說,和我們情感有互動的世界,我們願意相信的世界,就是真實世界。」
停了一會,我繼續說:「不要包容朋友。因為包容這種態度有一種我對你錯的價值判斷在裡面。要從最開始的尊重,到願意花時間去理解背後的想法,最終不管我們是不是贊成他的意見,去欣賞他跟我們的不同。」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B寶提醒我:「我剛問的,爸爸還沒回答我,如果別人真的惹我們生氣,那該怎麼辦?」
「其實二千多年前莊子就教過我們,他說不要對空船生氣。當你駕船在河上好好航行,另一艘船莫名其妙撞過來,如果船上有人,我們會很生氣,但是假如船上沒人,我們就會自認倒楣,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當作船上沒人。也就是碰到壞事,就當作沒人,當作他沒有惡意的。」
A寶插話:「這是不是俗話說的,被人冒犯就當被狗咬,遇到神經病?只能自認倒楣?」
我笑笑說:「當然啦,如果真的能夠當作被狗咬,自認倒楣,那還算是簡單,有時候是合作夥伴,所謂利益關係人,以後還要繼續碰面的人冒犯了你,在情緒高漲的當下,面對的方法有幾個步驟,有個口訣,一吸二離三最愛,四回來再溝通。」
B寶:「四口訣?」
「所謂一吸,就是先深呼吸,心裡默數一至十,反正先讓自己的情緒降下來。二離,假如深呼吸之後還是很生氣,就打個招呼後先離開現場。然後做一件最喜歡做的事,也就是想辦法轉移自己的意識焦點,有人會以敲打所謂的出氣娃娃來發洩情緒,我卻覺得這通常沒效反而會愈激動,不如做一件需專注空間的簡單事情,比如穿針引線或打電動遊戲之類的。最後等情緒緩和之後再找時間溝通。」
AB寶點點頭,表示同意。
「在這個越來越複雜的時代,團隊成員也必須愈複雜,才能有適應及生存的能力,需要有各種性格的人才,比如保守的人,也要有激進分子,要有天馬行空的創意人,也要有嚴謹死板但會按部就班執行的人,這些思考模式,興趣不同的人,需要有一個能夠協調與激勵大家的領導者來帶領,海賊王的魯夫就是這樣的人,有空你們應該找這套漫畫來看一看。」
最後我再度強調:「當你發現與夥伴對事實的看法不同,只要向對方表示,我尊重你的觀點,然後就不要再爭辯了。記住,沒有絕對的事實,只有觀點差異。不要為了爭執什麼事實才是對的而陷入僵局,只要同意彼此的觀點不同,記憶不同,然後就繼續往前走,千萬不要把追尋共同目標過程碰到的困難,當作是目標,很多的爭議是不必解決的,只要繞過去就好了。」
說完這段話,看她們似懂非懂的樣子,我原本還想繼續解釋,不過很快就決定,人生很多道理,只能體會,有時候即便是講得再清楚也是沒有用的,看著她們已把我說的話記下來,也就放心地讓她們再往後的真實人生裡去印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