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8|閱讀時間 ‧ 約 25 分鐘

漢字注音和白話字的筆記

整理一下漢字注音和白話字的筆記。畢竟是筆記,有些可能對相關科系是常識,有些說得很簡單,有些可能沒連貫的邏輯。


1.直音法:在古老的古老的時代,學習漢字先是使用直音法。韻書字典上會寫「讀若O」、「讀如O」之類,比如《說文解字》:「莠,禾粟下生莠。从艸秀聲。讀若酉。」就是指莠和酉兩字讀同音。直音法需要以字認字,要先認得字才能認字,而且有些難字、僻字、沒有同音的字就不好注音。此外,不同的地方、時代讀音都會變化,直音法注音效果很差。不過當時讀書是少數人的事情,記不起來或者沒辦法應付讀音變化的人就是天賦不夠,去耕田吧。

2.切音、反切法:誰最先開始用反切法有點難說,但隋唐之後的韻書大多都是用反切法。規則是用兩字注音一字,第一個字為聲母;第二個字注韻母以及聲調,寫成OO切,比如《康熙字典》長字為「直良切」,以現代「國語」發音,長便是ㄓ+ㄤˊ,讀ㄓㄤˊ。反切已經類似拼音的方式,解決直音法需要先認很多字才能認字、難字僻字不好注的問題,但還是沒有解決時代和地區讀法差異。比如一樣長字,寫「直良切」用台語發音的話,至少就可能是tit+liông=tiông,也可能是ti̍t+liâng=tiâng。

3.沈進富於1953年完成的《彙音寶鑑》便是反切法的改良,裡面以「柳邊求地頗他曾入時英門語出喜」15字頭(lī-thâu)當成聲母,配合其他45個字母注音。這就是謝龍介或者一些「漢字仙」所謂漢字傳統的注音方式。反切法只能注一個字,不然寫成文章一個字要當成三個字,「長長」要寫成「直良切直良切」,所以反切法邏輯是為了注音設計,完全不適合寫成文章。此外,《彙音寶鑑》是「漳州腔」,並沒有解決不同地區讀音的問題。

4.1882年泉州人盧戇章協助傳教士John Macgowan編譯《英華字典》,1892年出版《乙目了然初階》,用羅馬字為基礎創建「中國第一快切音新字」,是第一個以羅馬字為基礎,寫給漢語使用者的漢語拼音詞書,以當時的南方官話為標準音,但因為在南方,又和教會有關,所以朝廷根本沒什麼理盧戇章。而前陣子鬧得滿城風雨的《漢字王國》第一章提到王照的〈官話合聲字母〉確實才有進入官方推廣的階段。後來中國的語文改革和相關文學運動大概就是課本寫的那樣了。

5.那台灣呢?台灣的白話字系統其實和漢字改革的發展路線不太一樣。上面提到盧戇章協助傳教士John Macgowan編譯《英華字典》,其實當時很多傳教士編纂了很多類似《英華字典》的字典,而其中的「華」有不少是中國東南的當地語言。

6.傳教士熱衷於語言調查和語言翻譯這件事情確實有宗教意義,從台灣荷蘭時代《新港文書》,和翻譯西拉雅語聖經就可以知道,基督教有一個讓當地人用當地語言讀聖經的概念。受到清廷管控只能在東南沿海的傳教士所設計的白話文系統自然便以東南地區的語言為主。也顯見了當時官話歸官話,但民間仍以各自口語為主要交流語言,畢竟傳教為了效率,會以最大群眾為傳教對象。

7.台灣的白話字系統其實繼承的是廈門的白話字運動。廈門的白話字最晚在1850年就已經基督學校教學的一部份,和中國1920年代一系列的漢字漢文改革比如胡適與陳獨秀的五四運動、蔡元培主持的國音審定等等,其實是不同路徑。照上述的歷史路線理解,確實有人認為漢字漢文改革反而是受到傳教士的白話字思考影響。

8.1885年巴克禮在《台灣府城教會報》創刊號的發刊詞很值得看,看了大概就知道當時白話字的使用情況和大眾對白話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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