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赫洛維茲《絲之屋》（The House of Silk）

2022–0816（571）

自從春天出版社發行了安東尼的《喜鵲謀殺案》這本被大多數讀者評論是一本厚重大部頭為重點的小說之後，我便對這個英國作家陷入深度著迷的懸疑泥沼之中，有別於多半陳腔濫調詞溢乎情的英國作品，安東尼赫洛維茲的懸疑偵探小說不僅在流暢痛快地敘述風格裡出類拔萃，其中的真相與過程裡的衝突更是讓人耳目一新，比較可惜的是多數的讀者還是專注在故事篇幅的成就感記錄這一個層面。

這個八月，我仍然處在一種看來是虛度光陰的空靈獨處之中。每天都喊著要剁掉雙手，但誰又能知道先進的時代，付錢，哪還需要依靠罪該萬死的雙手呢？當時房子還在敲打施工中，那個已經陌生的朋友跟與他年長許多年月的太太曾經在這裡輕挑得意地告知我，溫馨路線才是王道（我記得她是這麼說的：家裡要佈置的溫馨一點！），我卻執著於專注著天性上尖酸自信的衝動，當下即時在心裡默默按下了與他們分道揚鑣的到數計時器。後來我確實做到了當時念頭裡黑暗的一面，或許無情這一點是我被人公然認可的一個形象吧！然而被我嘲笑的溫情豐富與極簡侘寂的堅持，卻在計劃藍圖上處處修正更改，該打Ｘ的地方，全畫成了Ｏ，該打勾的地方，全又被我蠻橫塗改了。

柯南道爾的正式接班人

我們說回安東尼這個作家好了，這個名字讓我想到美國職籃裡笨重卻被造神吹捧的甜瓜、小時候難以珍惜，中年之後卻又揮之不去的小甜甜卡通影集裡，都曾經提過許多次這個不容易發音的字眼。我老早前跟著網友們瞎起鬨地（誰都有難堪的回憶）買了許多版本的福爾摩斯全集，前後加起來的數量實在非常可觀，但是真的開始從《血字研究》讀了之後，發現這種過去時代背景的故事其實並不受我青睞，一來讓我這種想像力貧乏的人無法建構形象模樣（後來小勞勃道尼幫了我很大的忙），二來從小就有那種被人嘲諷看周星馳與成龍的電影就是沒有品味，不像村子另一頭那群近親繁殖的大學生都看外國片的高尚的這種說法給糟蹋，對於這種古典時代那種文鄒鄒的做作場景，實在很難提起興趣。（其實是一種刻意反感來對抗討厭的回憶吧！）所以對於我稱為時代作品的福爾摩斯，實在有些敬謝不敏。

但是，就算我否決掉許多對於福爾摩斯含糊曖昧、淪為抄襲的陳腔濫調恭維心得的說法而排斥經典作品，其實對我的閱讀生涯並沒有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遺憾。不過，因為這是安東尼赫洛維茲，那就另當別論了。

因為我對他的《喜鵲謀殺案》、《貓頭鷹謀殺案》紛紛起立鼓掌，並且恨不得十隻手指頭全是大拇指，可以張開手掌大方地給出十倍的褒揚，所以這個揮霍時間與金錢的夏天，如果可以把他的作品在讀完一本，想必也是一種疼愛自己的具體善行吧？特別是安東尼赫洛維茲還能柯南道爾家族裡唯一指定的福爾摩斯續作作家，那就更有理由看看這本由華生醫生在老年時寫出的回憶錄，特別是一段當時不可對外公佈的密案。

其實這個長篇故事具體來說，其實是兩個故事的交集。但是看似主軸的《絲之屋》冒險奇譚卻是模糊懸疑故事的一段飛車追逐而已，大部分的讀者我認為在這段有點雜亂的敘述裡都不免草率翻閱了吧？而追回主軸線上的正式懸疑登場後，該表現出安東尼式的正統輸出才是重點。

不過可惜的是，在安東尼筆下的福爾摩斯於聰明機靈的直白描述，略顯浮誇了一些， 而守門的羅斯小朋友竟然可以意外地看到被老婆支開的男主人（恩客）？這一點我實在看得有些一頭霧水，不過，我相信安東尼本格條理分明的寫作風格應該不會出這樣的痞漏。有八成的原因是我已經沒有太多的耐性繼續已知的真相說明敘述了吧？

趙丕慧的翻譯

民國五十三年出生的趙丕慧在這本書裡為了表現出十九世紀末期寫作的風格，我認為是刻意地使用了許多老一輩作家的用語，這種風格的翻譯風險其實就閱讀經驗與文學素養的濾網，往往就容易過濾掉許多耐性不好的讀者，不過如果現代文學的味道強烈的話，可能又讓安東尼是柯南道爾家族指定接班人的味道差了一些，我覺得這樣的兩難之下，可能還是咬文嚼字地用那個時代的話來說故事，恐怕還是唯一的選擇，只是，讀起來確實有些辛苦。

故事主軸在拼湊懸疑

不若《喜鵲謀殺案》《貓頭鷹謀殺案》的懸疑程度，這本《絲之屋》的主軸似乎還是繞著福爾摩斯驚人的觀察力在兜圈子，本來我認為安東尼在本格冷硬偵探的合理性卻好像失去了一點平衡感，究竟華生在老年回憶錄裡是不是有一些誇大了案情的分析能力？像是詢問游泳這件事情、福爾摩斯在牢房裡卻知天下事等等的情況，我認為是寫過了頭。

另外，故事似乎新意不足，似乎整個兜圈子要賣弄懸疑的意圖卻掩飾不了故弄玄虛裡那種顯而易見的真相。不是我自以為是地推翻福爾摩斯的冒險故事，我認為應該有許多讀者也跟我有同款感慨吧？

而雷斯垂德的勇敢與機警也被華生給美化了，這不禁讓人悲傷地聯想著華生的老年是否有些寂寞，我雖然還稱不上邁入這個年紀，不過這些時間我浸泡在孤獨的無聲裡，偶爾還是會有些說不出口的尷尬，有時會突然驚醒心慌地等待日出日落，有時會心血來潮地躺平就睡，把手機丟在廚房，讓筆電自生自滅。不過，這只是生活的常態，跟寂寞、思念或者什麼悲傷憂鬱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喝酒，也不抽煙，這裡的歸屬感成為了我的安全感，這裡的空蕩寧靜，反而是一種最大的包容，讓我足夠大口呼吸，深沉入睡到忘了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