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宅茲中或」(類似「宅茲中國」) 一語出自周代何尊青銅銘文,銘文可能記述了周成王繼承周武王的遺志、營建成周 (洛邑、雒邑,今之洛陽) 的事情,該銘文出土於公元 1963 年。一般加了標點符號的解讀版本如下述:
惟王初遷,宅於成周,復㐭武王豐福自天,在四月丙戌。王誥宗小子於京室曰:「昔在爾考公氏,克逑文王,肆文王受茲大命。惟武王既克大邑商,則廷告於天,曰:『余其宅茲中國,自之乂民』。嗚呼!爾有唯小子,亡識視於公氏,有庸於天。徹命,敬享哉!」。惟王恭德裕天,訓我不敏。王咸誥何,錫貝卅朋,用作團廿寶尊彝。惟王五祀。
惟:發語詞,類似 English 的 well 在作爲發語詞時的用法,又類似「唯」,但採用「心」或「忄」偏旁的「惟」字可能另帶有恭敬或尊敬之意,如同後世「你」、「您」兩字的區別。我們可以看到何尊銘文後面的「有唯小子」用的是「唯」字 (有唯 = 有口有隹,意通「有口有鳥」,此處的「有唯」二字可能有點揶揄式或幽默式訓話的意味),而不是「惟王」或「惟武王」的「惟」字。不過,原文的「惟」字只寫爲「隹」而已,「惟」字可能是後世的加料改編。
爾:你們,是古漢字第二人稱代名詞「尒」的複數形式。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又衍化出發音相近且類似台閩語口音的語音漢字「汝」 (此時單數則寫爲「女」)。
宅:即「佔、入佔、內佔,與『征、外征、遠征、征伐』或『外佔』的概念不同,此時類似 take 的含意之一;入厝;入居;位居;所託;所寄;所寄託;寄託,也可能用於受動式或被動式的『受到寄託』之意;託居;入主;正;整 (整頓);安;定;存;住;居」的混合意義,且此處的讀音似爲 ㄓㄜˋ,而非 ㄓㄞˊ。(P.S. 其中比較有根據的重點,可能是在 《說文解字》記載的「宅,所託。從宀乇聲。」、「託,記也。從言乇聲。」。)
茲:此、這、這個、這些、這樣、這種;之於、於此、在此、現在;滋生、生長、繁衍、草木茂盛。
㐭:回向、回溯、回憶、追溯、感念、紀念;稟持、稟告、稟報 (此時類似「回報」、「報告」之類,包含對祖先交待之事的那種有點神秘的通靈式報告)。
復㐭:回㐭;再㐭。
克逑:達成追求的目標、達成目標、達成使命。
肆:釋、放、釋放、解放、放行、通行。後世另有「放肆」(放膽、放浪、不羈、不拘束)、「恣意」或「任性」等詮釋,例如「肆無忌憚」;熱鬧、鬧區、鬧市,可能帶有類似 steam 的沸騰現象之引申,也就是從「三三兩兩」的氣泡演變成蒸騰噴發感的汽沖沖之意境;數字「四」的大寫字。
中或:意通「中邦」,概念上又類似「中國」,但其範圍或界線可能比較大而模糊,同時可能帶有「正或」(政或、政國) 及「邦正」(邦主) 之意,也就是相當於「天下朝政的聯邦主」或「天下朝政的總舵主」的地位之意境,且意通後世的「京師」(capital)、「中國」、「中都」、「中京」、「天子位」、「天子都」、「天朝」、「朝廷」或「聯邦總部」、「聯合國總部」之類,但是不等同於 Sina、Cina、China、Chine 之類。(P.S.《周禮》記載「大曰邦。小曰國。」,《說文解字注》記載「......周禮注曰。大曰邦。小曰國。邦之所居亦曰國。析言之也。从囗。从或。戈部曰。或、邦也。古或國同用。邦封同用。......」)(P.S. 參考〈或域國之惑〉-- https://vocus.cc/SubtleSpaceOfText/5c8ec961fd89780001096439)
中國:京師、首都、首府、天子位、天子都、天朝、朝廷、天下的政經網路中心、中京、中都、聯邦總部、聯合國總部;內國,此時即「國內」的同義倒裝詞;整頓中央政府統治集團;目標國 (心目中的理想國);中立國;中介國;正國,意通「政國」,古代多指天下政治中心所在的王城或協調天下經濟的天子城國,類似「政經中心」;和國,維持天下和平及促進文化融和的城國。古漢字「中國」一詞的含意相當複雜,但千萬不要將此處的「中國」與後世地理方面的專有名詞 China (岐地、岐邑地、岐聯地、秦地、篆地、持兖地、持兖邑、支那、清地) 一名等同在一起,否則誤會甚大。
余其宅茲中或,自之乂民:我 (受格寫爲「余」,即相當於 English 的 me) 之所以能受到天下大眾的寄託而入主「京師」(按上述即意通「中或」、「中國」、「天子位」、「天子都」、「天朝」、「朝廷」、「天下的政經網路中心」、「中京」、「中都」、「聯邦總部」、「聯合國總部」之類),自然要歸功於那些社會底層每一位草根義民的自發起義、協同治理天下的意願。(P.S. 其中「之」在古代也有「至」、「到」或「起」、「於」的意思。例如:「之於」也可能類似「至於」或「起於」之意。其中「乂」本爲古代有治病用途的「芟草」或「艾草」,於此可能是寓意式的引申義「every草根義民」的意思。)
錫:意通「賜」、「贈」、「貽」、「送禮」。但按《說文解字》的說法「錫,銀鉛之閒也。从金易聲。」、「鈏,錫也。从金引聲。」,漢字「錫」另有某種性質介於「銀」和「鉛」之間的金屬之意,而作爲「賜」、「贈」、「貽」、「送禮」之類含義時,可能如同「錫」的另稱「鈏」字中的「引」的性質之一二,具有「吸引」、「引誘」、「牽引」(拉近關係) 等作用。
團廿寶:鑄造器物的工匠團隊之名稱,可能是當時很有名氣的一個工匠團隊。但其中「廿」是指這個工匠團隊是由二十位匠師組成的?還是這個工匠團隊擅長製作二十種器物?單單從字面上來看就難以確定。
祀:意通「歲」、「年」、year (即 year = Y巳and二 = vI巳二 = 丷|巳二 = ⳇ丶〡巳二 = 示巳 = 礻巳 = 祀)。此因《爾雅.釋天》記載「夏曰歲,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而「何尊」(團廿寶尊彝) 雖然是周代鑄造的器物,但其銘文卻仍然使用商代曆法的記年方式,這透露出鑄造者可能本來是商朝的遺民,或是周代早期有一段期間可能還是沿用商代的曆法和文字,也因此,這篇青銅銘文的字體纔會和殷商甲骨文極其相似。
惟王初遷,宅於成周,復㐭武王豐福自天,在四月丙戌。王誥宗小子於京室曰:「昔在爾考公氏,克逑文王,肆文王受茲大命。惟武王既克大邑商,則廷告於天,曰:『余其宅茲中或,自之乂民』。嗚呼!爾有唯小子,亡識視於公氏,有庸於天。徹命,敬享哉!」。惟王恭德裕天,訓我不敏。王咸誥何,錫貝卅朋,用作團廿寶尊彝。惟王五祀。
(周成王五年四月丙戊日)尊敬的周成王在此「成周時代」(周王朝之成王時代) 的初期就命人於洛邑營建新的「首都」(capital,在古代又稱「京師」、「中國」、「天朝」、「朝廷」等,在周代則類似「聯邦總部」或「聯合國總部」之意),並在向其先王周武王進行豐福之祭 (向武周時期的舊都豐鎬及周武王的亡靈行追溯紀念的通靈稟告之祭典、祈求武王的在天之靈可以從天上降福於新建的都城洛邑) 並完成遷都一事。當時,周成王在新建的洛邑京城宮殿中對周宗族的年少子弟兵員們講了一些訓示的話,內容談到「過去何某人的先人老 (此「老」字可能是尊稱,意通現代訃聞中仍常見的「考」字) 公氏曾經達成使命、解救了被殷紂王軟禁的周文王,又幫助周文王完成其天授的這個繁衍王朝的大命。尊敬的周武王滅商之後,曾經在宮廷的祭天之禮中提及『余 (受格的我,相當於 English 的 me) 之所以能受託入主在此一中或 (中國、京師)、擔當天下朝政的總舵主,自然要歸功於那些社會底層每一位草根義民的自發起義、協同治理天下的意願。』。嗚呼 (感嘆語,可能相當於後世的「兮」)!你們這些有唯 (有口有隹,意通「有口有鳥」,此處的「有唯」二字可能有點揶揄式或幽默式訓話的意味) 的年少子弟兵員們,如果看不起公氏,那就太不合天道了。在此,我 (此時是單數第一人稱代名詞的主格形式,相當於 English 中源自 Greek 的 ego 或 I) 必須貫徹周武王的命令,讓何某人的先人公氏一族永遠受到與皇室宗親相同的尊榮地位啊!」。尊敬的周成王,心思是如此嚴肅謹慎又寬宏如天,疏導了我那不夠精敏的駑鈍頭腦。周成王的一席話完完全全勉勵了我何某人,他又賞賜給何某人貝幣 30 朋,何某人因此用這筆款項,敦請名爲「團廿寶」的鑄器工匠團隊,製作了這個尊彝之器 (銘文內似寫爲「團廿寶尊彝」,後世考古界則一般按此尊彞的業主何某人的姓氏「何」轉稱為「何尊」),以茲紀念。尊敬的周成王五年 (周成王在位的 fifth year - 五第年,意通「第五年」)。
《史記·周本紀》記載「成王在豐,使召公復營洛邑,如武王之意。周公復卜申視,卒營築,居九鼎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里均。』作召誥、洛誥。」,此處即意指周成王按先王周武王的遺志或曾經交待給他的意願,請召公主持營建新都洛邑的城市規畫案,並將洛邑這個城國定為「天下政經網路中心」(即類似古籍《詩經》裡記載的「京師」及「中國」或後世的「京城」、「中都」、「中京」、「京都」之類的概念,也是「四方商道里程均等、方便各地商貿貨物入貢交流集散的通商網路中心」)。(P.S. 《詩經.民勞.註》「中國,京師也。」)
換句話說,前述的「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里均。」清楚點出了,古漢字文化的「京師」或「中國」(即類似漢字「首都」、「首府」、「府城」或 Korean 之「首爾」或 English 之 shire 的概念) 的位置,可能會隨著天下政經網路的發展及變化而跟著遷移或再定位,而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而事實上「遷都」這種事情在古代也是屢見不鮮。亦即,前述〈何尊銘文〉(團廿寶尊彝銘文) 裡提到的「中或」(中國) 一詞既不是地理名稱、也不是國家名稱,它其實是一個代表「天下政經網路中心」並且意通古漢字「京師」一詞的一個政治術語。
所以,有些詮釋者可能疏於查證其它文本記載的脈絡,看到〈何尊銘文〉(團廿寶尊彝銘文) 裡面的「宅茲中或」或其現代譯本的「宅茲中國」四個字,就立刻將「中或」或「中國」一詞詮釋為某個古代的地理名詞、以為是「ㄓㄞˊ在某個地方」的意思,好像把周武王當成了某個宅男,但這樣草率的詮釋,應是誤解的成分居多。至少,「中國」的性質不是「方國」或「地方」 ,而是代表某種「位居天下中央的地位及王朝或國家的都城」,用古人的政治術語來說,又意通「天子位」或「天子都」之類。
此外,古人也不太會使用「中方」這種將「中」與「方」混淆在一起來表示某個地理位置或政經實體的渾言式說詞。因爲,「中方」可能是一個古代的醫學用語,意指「具有命中病源之療效的靶標式醫藥處方」、「正確的處方」,或是相對於「偏方」的「正式或正派的醫療處方」之意;而「方中」則有「剛正」或「剛好在正午之時」(包括日或太陽剛好位於中天的位置之時) 之類的含意,讀者若去搜尋整理歸納一下古籍文本中的記載便可知其梗概。
再則,「中國」一詞也不是 China 之意,因爲 China 這種地理名稱或國家名稱的概念,至少要等到古代的 Chin State (或意通 Qin State)、「秦地」、「秦邑」、「秦州」、「秦國」或 Empire of Chin (帝之辱邑于秦、帝國于秦) 或「秦帝國」(不是相當於 Roman Empire 的「大秦」或「大秦帝國」) 或「支那」、「震旦」、「契丹」(或稱 Khitan、Cathay、Kina) 等或 Chinese Imperial (清邑之殷皇之合聯 / 清帝國、大清帝國) 時期纔比較明顯地出現。
現行將 China 譯稱「中國」的荒謬性,可以在地理名稱 Indo-China 的漢譯中看到,因爲一般英漢字典大多仍是譯為「印度支那」(但「支那」一名又往往被某些 Chinese 誤以為是一種歧視的名稱),爲什麼呢?…… 也許就是因爲,若是譯為「印度中國」的話,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