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環島Day 4：最終章，花蓮的傷疤

4天、1300公里的重機環島，有風吹、有日曬、也有雨淋；目睹了擱淺郵輪，也等待了蒸汽火車；讚嘆了各種風景之美，也感嘆了蘇花的瘡痍和災後的花蓮；走訪了一些電影拍攝場景，也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車禍。
這趟環島充滿了意外，有些帶來的是當下的挑戰，有些則是則是未曾想過的喜悅，值得慶幸的是，不管遇到什麼都能一一克服、保持從容且珍惜的心境。

窗外的鳥鳴似乎是捎來好消息的。拉開窗簾，藍天映入眼簾、陽光灑在大地上、萬里無雲。太好了，看來今天走蘇花公路回台北的風險小了些。

進入環島最後一天，我還沈浸在過去幾天的快樂中，沒有多想什麼捨不得或「要結束了」的心情，反而還很期待今天接下來的旅程——久違的蘇花公路。

充滿傷疤的蘇花公路，還能取得台灣人的信任嗎？

經歷地震與颱風肆虐，蘇花公路時不時就傳出土石坍方導致蘇花公路封路，也是因為這樣，當初並沒有想冒險走完蘇花公路完成環島的。不過既然走南迴要淋雨，那還是賭一把吧。當時蘇花公路仍實行全線管制、僅三時段放行的機制：早上6:00-8:00、中午12:00-13:00，以及晚上17:00-19:00，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一行人決定走早上時段回到北部。

夏天清晨，是最神清氣爽的時刻。還沒有水氣聚集，山稜線清晰可見，與天剛亮的水藍色天空相接，整個花蓮像是套上了一層濾鏡一般。不過仔細觀察，會發現那雄偉的中央山脈已經不是綠油油的一片，而是伴隨著一塊又一塊的白色土面。那都是山林的傷疤。越往北，傷疤就越多。

進入崇德後，就是重災區了，蘇花公路沿線的山壁已不見任何青綠色，全都是崩落後裸露的土石，伴隨著涓涓土石流，路邊躺著的，則是這幾個月以來清理過的巨大落石，行走其中是驚心膽戰，卻也是心痛不已——想想如今已面目全非的太魯閣，一定比蘇花公路的狀況更為慘烈。

曾經，這裡的大山大海被認為是國際級的台灣景點、是台灣人的驕傲，如今卻連台灣人自己，都不敢再踏足一步；那河谷的鬼斧神工、那一望無際的大洋、那氣勢巍峨的山壁，是我們嚮往的美景，不過美麗絕對也伴隨著危險，今天蘇花公路和太魯閣危險的一面露出後，我們卻敬而遠之。

意外停留的漢本沙灘

這複雜的心情一路伴隨我到了和平區，也是相對安全路段的開始接下來很快就要進入宜蘭了。

眼見大部分行走的車輛——已經比平時少了50%以上有了吧——都鑽進了蘇花改，我們選擇走舊蘇花公路，繼續欣賞這裡依山傍海的風景。其實說舊蘇花也不太精準，畢竟蘇花公路也歷經了多次的改道，不過蘇花改開通後，台9丁線確實也納入了相對「舊」的範疇。不知道經過這次天災後，這條路段是不是會變成「舊舊」呢？

經過剛剛那一段飛沙走石，加上緊張的心情以及早起，我們騎沒多久就來到漢本沙灘稍微休息。這裡似乎是電影《練習曲》的取景地，不過我沒看過這部電影，所以就用眼前的大海體會這裡的美吧。

要到漢本沙灘，必須穿越一個涵洞，眼前的藍色亮光逐漸從一個小點慢慢放大，然後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那段時光有點像是身處在漫畫裡。踏上沙灘，身後正好經過了一輛火車，往北的方向看，可以看見依靠山壁的蘇花公路，也就是等等我們的繼續旅行的路線。

除了海浪聲，一切都非常安靜，彷彿是為了讓我沉澱心情——這趟旅程確實要結束了。不過繼續往北前進時，才知道為什麼回如此安靜：南來北往的旅客幾乎都消失了。

每到假日，想在路邊拍下蘇花公路的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往來車輛太多了，甚至會到塞車的程度。然而隨著天災發生，人人不敢東進花蓮，真正要往返的車輛也會選擇相對安全且快速的蘇花改。如果我有一台空拍機，這時候的蘇花公路真的就是我們的專屬舞台了，可以拍下MV那種只有我們行駛在公路上的畫面。

延伸閱讀：舊蘇花慢行才能一睹的護國神山起點——烏岩角

後記：沒意外的不叫旅行，而是劇本

或許是最後天的緣故，又或者是意外走上了花蓮，也可能是太過早起，最後一天沒有安排行程，過了南澳後就直直奔回台北的家了。

大中午的就已經從一趟遠行回來、坐在沙發上，是有些不習慣，以前的我總會貪戀到日落後才肯回家，深怕那是最後一次出遠門，但是這一趟環島，我的心境真的不同以往。

以前總想希望按照計劃行事、把行程塞滿，不浪費一分一秒，遇到雨天也會非常不開心，而這一趟第一天就出了車禍意外、行程大大耽誤，不得不刪掉某些想去的地方；第二天則是雨神共舞，雨衣是穿了又脱、拖了又穿；第三天則是莫名其妙打破原本的計畫決定完成環島，迅速在幾分鐘內更改接下來所有行程；第四天的一切都沒有在預料之內，純粹是看到什麼、就欣賞什麼，甚至也不會有「要結束了」的心情，因為前幾天獲得的，已經足夠豐富。

這正是旅行好玩的地方，新的挑戰或變化出現時，我們怎麼應對？生氣是一種選擇、欣然接受也是一種選擇，我願意接受新的開拓視野的機會，原本遭擱置的計畫，就是下一次出門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