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的親人或朋友遭遇困難傷痛時,我們希望自己成為他們的安慰者,消除他們的悲傷痛苦。只要力逮,我們都會這麼做的。然而,作為心理輔導者,當一個領路人,更要有智慧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一個稱職的幫助者,是讓受助者解除憂愁、消化悲傷、見到光明與盼望、進入喜樂模式。但在舊約聖經約伯記中,我們看到有一種幫助者,是拿棒槌猛敲受助者,讓本來應該受到安慰的約伯寧願直接撞牆死了就好。為何如此?因幫助者一來無同理心,二來沒有受助者情境的認知。
經過友人的轟炸,約伯還是用反駁的態度來述說自己的立場:「我沒有錯!你們來帶著榔頭來安慰我,就是要我順服你們的想法。」約伯並不是自以為是,而是在極端痛苦中,要弄清楚自己為何受苦,但至少知道自己受苦不是因為朋友勸他、指責他犯罪這些理由。因此他很明白地對朋友們說:「像這樣的話,我聽了很多;你們都是叫人愁煩的安慰者。」約伯這位受助者已經拒絕幫助者朋友們的言詞,認為嘴砲沒幫助,反而受更多的刺傷。「你們若處在我的景況,我也能像你們那樣說話,我也能砌辭攻擊你們,並且能向你們搖頭。」這就是約伯懇求他的朋友既是來幫助安慰他,就應該有同理心。
此外,在幫助一個傷心絕望的人時,先要讓他脫離痛苦的枷鎖,方法之一是心理治療的步驟:讓受助者開口說出自己的苦情,讓悲傷有個出口傾瀉流光。約伯的朋友沒有這麼做,但約伯自己示範了一個悲痛的人如何減輕自己的傷痛。他表示:「我若閉口不說,痛苦也不離開我。」就算他說是神找他麻煩、折磨他「現在神使我困倦,『你蹂躪了我的全家,又把我捆綁起來。』這就作為證據」(賓果!說對了!)也是言之有理。於是他盡情的說出自己的感覺與想法,把神和人都數落一頓。他也知道,指責神是錯誤的,但他沒辦法,哀痛讓他發狂,就做個狂人連神都指責一下吧,不然呢?就像齊克果的父親因痛苦,在田間舉起拳頭指責神,而讓齊克果覺得自己承受的父親的罪。約伯知道自己這樣做在神面前是犯罪,因而知道這麼做的結局,就自己主動說:「因為我的年數將盡,我快要走上那條一去不返的路。」約伯知道自己死定了!「我的氣息將斷,我的日子快盡,墳墓已為我預備好了。」
若一個人將最壞的狀況考慮到,那現在的苦難也許就不算什麼。就約伯而言,他想的是:大不了一死,就鼓起勇氣向神抗辯「但願人可以為人與神分辯,正如世人為朋友辯白一樣。」也因此約伯能開放地敘述自己的苦情與抗辯有理。他釋放出自己的心中所想,不憋在心裡,「地啊,不要遮蓋我的血;不要讓我的哀求有停留的地方。現今,在天上有我的見證,在高天之上,有我的證人。」要把受苦的心與外界的光明做連結,就不會讓悲傷痛苦在內心不斷發酵,醞釀更深沉的苦痛。
在這一段的約伯故事中,告訴我們現實人生中,我們周遭會有困境傷痛者。我們如何做個有智慧的幫助者,可以從這段故事中得到一些作為幫助者的原則,雖然不是全部,但大部分可以有初步的果效。
【約伯記十六、十七章,中文聖經新譯本】
約伯反嘲安慰人的反叫人愁煩
約伯回答說:
「像這樣的話,我聽了很多;你們都是叫人愁煩的安慰者。
虛空的言語,有窮盡嗎?或有甚麼惹你答個不休的呢?
你們若處在我的景況,我也能像你們那樣說話,我也能砌辭攻擊你們,並且能向你們搖頭。
我能用口鼓勵你們,我嘴唇的安慰,能緩和你們的痛苦。
力陳他的痛苦
我若說話,痛苦仍不消解,我若閉口不說,痛苦也不離開我。
現在神使我困倦,『你蹂躪了我的全家,
又把我捆綁起來。』這就作為證據;我身體的枯瘦也當面作證反對我。
他的怒氣撕裂我,攻擊我;他向我咬牙切齒,我的敵人以銳利的眼光看著我。
他們向我大大張嘴,以蔑視的態度打我的臉頰,聯合一起攻擊我。
神把我交給不義的人,把我丟在惡人的手中。
我本來安逸,他卻把我壓碎;掐著我的頸項,把我摔碎;又把我當作他的箭靶。
他的弓箭手四面包圍我,他剖開我的腰子,全不顧惜,把我的膽傾倒在地上。
他把我破傷,在破口上又加破傷,如勇士一般向我直衝。
我把麻布縫在我的皮膚上,把我的角插入塵土中。
我的臉因哭泣而發紅,在我的眼皮上滿是黑影。
然而在我的手中沒有強暴,我的禱告也是清潔的。
向神哭訴
地啊,不要遮蓋我的血;不要讓我的哀求有停留的地方。
現今,在天上有我的見證,在高天之上,有我的證人。
譏笑我的,就是我的朋友,我的眼向 神流淚。
但願人可以為人與神分辯,正如世人為朋友辯白一樣。
因為我的年數將盡,我快要走上那條一去不返的路。」
再陳他的痛苦
「我的氣息將斷,我的日子快盡,墳墓已為我預備好了。
真有嘲笑人的在我這裡,我的眼看著他們的悖逆。
願你給我保證,親自為我作保;除你以外有誰肯與我擊掌作保呢?
你蒙蔽了他們的心,不讓他們明白;因此你必不高舉他們。
為分產業而控告朋友的,他子孫的眼睛也要昏花。
他使我成為民眾的笑柄,人人都吐唾沫在我的臉上。
我的眼睛因憂愁而昏花,我的身體瘦骨如柴。
正直人必因此驚訝,要被激發起來,攻擊不敬虔的人。
義人必堅守自己的道路,手潔的人要力上加力。
然而你們眾人,可以再來,在你們中間我找不到一個有智慧的人。
等候死亡來臨
我的日子已過,我的謀算和我心中所想的都已粉碎。
他們把黑夜變為白晝,因為黑暗的緣故,他們就說:『光明臨近了。』
我若等待陰間作我的家,在黑暗中鋪張我的床榻;
我若對深坑說:『你是我的父親』,對蟲說:『你是我的母親,我的姊妹』,
那麼,我的指望在哪裡呢?我的指望誰能看得見呢?
等到安息在塵土中的時候,那些指望必下到陰間的門閂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