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神話看西遊》32 花果山的遺物

《西遊記》第三回：《四海千山皆拱伏　九幽十類盡除名》
《西遊記》第十四回《心猿歸正　六賊無蹤》
《黑神話：悟空》第五回：日落紅塵

　　黑神話的旅途即將來到尾聲，在這趟旅程中，我們穿越黑風山，目睹了人與怪之間的情誼與執念；來到黃風嶺，追憶斯哈里國遺址中為民除害的黃毛國師，卻在無頭菩薩的說唱中聽到了截然相反的事跡；經過小西天，從浮屠牢獄到小雷音寺，僧徒中有人有妖，口中唸著和西天佛國完全不一樣的經；跌入盤絲洞，看著師叔豬八戒困於昔日的情網，步入黃花觀，原來仙佛和妖物狼狽為奸；走到火焰山，神佛博弈下的棄子，面對殘酷命運，我們見證了父、母、子各自不同的生存抉擇。

遊戲截圖：花果山

　　在第六回，我們回到了旅途的起點與終點──花果山，步上了觔斗雲，在山間水裡蒐集大聖遺落的披掛。所以今天來點輕鬆的內容，我們來講講《西遊記》中孫悟空的披掛、兵器由來，故事要回到《西遊記》的第3回，那時還沒有齊天大聖，只有從菩提祖師那得到「悟空」的名字，剛剛學藝歸來，回到花果山的美猴王。

　　美猴王榮歸花果山，帶領猴群練武練兵，安營紮寨，原本只是削木為刀操演，但聽了四位老猴(兩個赤尻馬猴、兩個通背猿猴)建議，到東邊的傲來國界，擺弄法術，颳起大風，又拔毫毛化作千百個小猴，劫了一堆兵器回到花果山，眾猴搶刀奪劍，吆吆喝喝，玩耍一日。悟空率領群猴，竟然多達四萬七千多隻，驚動周邊的野獸怪物，各路妖王，前來拜猴王，有些每年朝貢，有些加入操演之列，有些送來軍鼓彩旗，浩浩蕩蕩，把一座花果山搞得像城池似的。

　　看著花果山日益壯大，美猴王又有其他煩惱：「你們兵器漸漸精通了，只是我把口破爛刀，不稱手。」四隻老猴又上前獻策：「聽說鐵板橋下的水可以通到東海龍宮，要不大王潛下去找老龍王，向他要件稱心的兵器？」悟空便跳下橋頭，捻訣使出閉水法，分開水路，直接通到海底，看到有巡海的夜叉，便要求要見龍王：「吾乃花果山天生聖人孫悟空，是你家老龍王的鄰居！」夜叉傳報，東海龍王敖廣便把悟空請到水晶宮內，入座獻茶，悟空也不客氣，直說：「我近來教兒孫演武守護山洞，可惜沒有稱手兵器，久聞鄰居宮殿雄偉，想必你有多餘的神器，特來求一件。」龍王也不敢推辭，陸續請手下拿出各種兵器，無奈美猴王都說不稱手：「輕，輕，輕！太輕了不合我用！」眼看最後抬出的方天戟，已經有七千兩百斤重，悟空還嫌輕，龍王有點害怕，直說：「上仙，我宮裡就這跟戟最重了，沒有其他兵器了！」悟空笑說：「龍王寶物不是很多！你再去找找！」

　　龍王推託中，後面龍婆跑來跟龍王說：「大王，要不，試試我們天河下的那塊神珍鐵？我看這聖人非同小可，最近那塊鐵也發出陣陣霞光，該不會剛好是此聖要來？」龍王說：「那塊鐵是大禹治水放下的定海神鐵，能當兵器嗎？」龍婆道：「管他怎麼用，就送給他，他自己想辦法。」龍王便依言告知悟空，並表明需要悟空親自過去看，因為沒人扛的動。

　　龍王帶悟空到深海間，只見金光萬道，悟空向前近看，是跟鐵柱子，悟空摸摸，說：「有點太粗太長了，短細點比較好用。」說罷，那寶貝竟然變短變細，悟空拿起來惦惦，又說應該要再細一些，這寶貝真的就又變細了！悟空十分喜歡，拿著細看，兩頭是兩個金箍，中間是烏鐵，上面鐫刻一行字：「如意金箍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

　　悟空滿意的拿著寶貝回到水晶宮，看到他竟然輕易拿走神鐵，龍宮上下無不膽戰心驚，魚蝦兵將看到他都躲藏起來。悟空對著龍王笑道：「多謝好鄰居啊。只是我還有一個要求。」龍王道：「不敢不敢，上仙還有什麼要求？」悟空說：「以前沒有這鐵棒就算了，現在手中有神兵，卻沒有合適的衣服啊！你這邊有什麼披掛，乾脆送我一副吧！」龍王推託沒有，悟空堅持要拿，沒拿到就不出門，甚至說到要舉棒打人了！龍王慌了：「上仙，別動手別動手！我看舍弟有沒有，若有就送你一副！」悟空說：「你弟人在哪？」龍王道：「我弟弟們分別是南海龍王敖欽、北海龍王敖順、西海龍王敖閏。」悟空說：「老孫我不去不去！我就坐在這，你現在就給我！」老龍王說不用麻煩上仙，便交代小兵鳴鼓敲金，驚動三海龍王匯聚，四兄弟在外面集合，東海龍王說明原委以及孫悟空的要求，希望兄弟隨便拿個披掛，打發悟空回去。南海龍王敖欽聽到，便大怒說要起兵，老龍王勸說：「別了別了，那塊神鐵，碰到誰，不死也半條命。」西海龍王敖閏道：「二哥，我們不要動手，就湊副披掛打發他，事後我們再啟奏上天，自有上天處理。」說罷，他們湊齊一副鎧甲：藕絲步雲履、鎖子黃金甲、鳳翅紫金冠。悟空拿到，全部穿在身上，得意地揮著手中金箍棒，一路囂張大搖大擺走出門。

北海龍王敖順道：「我這裡有一雙藕絲步雲履哩。」
西海龍王敖閏道：「我帶了一副鎖子黃金甲哩。」
南海龍王敖欽道：「我有一頂鳳翅紫金冠哩。」
老龍大喜，引入水晶宮相見了，以此奉上。
悟空將金冠、金甲、雲履都穿戴停當，使動如意棒，一路打出去
──《西遊記》第三回《四海千山皆拱伏　九幽十類盡除名》

註1：黑神話尾章，在花果山會遇到大聖遺落的披掛，它們跟著悟空闖蕩，竟也成精化作各種妖怪，打敗他們後就可以得到大聖套裝。遊戲為了湊齊套裝，多了一件原著沒有的手甲：點翠飛龍釬。

　　悟空跳出水面，眾猴都在橋邊等著呢！看到悟空一身金燦燦，紛紛跪下大喊：「大王真威風！大王真威風！」悟空滿面春風，坐上寶座，鐵棒在旁邊一立，有些比較頑皮的猴子想要上來碰，卻沒人可以挪動半分，眾猴更加折服了！悟空又得意地耍起如意金箍棒，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又藏進耳朵裡，眾猴看得目瞪口呆，喊道：「大王，再拿出來耍耍！」悟空再次拿出如意棒變大，風光無限，神采飛揚地走出洞外，使出法天像地的神通，把腰一躬，叫聲：「長！」他就長的高萬丈，頭如泰山，眼如閃電，口似血盆，手中金箍棒，更是上達三十三重天，下通十八層地獄，嚇得周邊妖王全部跪地，頂禮膜拜。

　　取得一身寶貝與如意金箍棒，孫悟空春風得意，顧盼自雄。四海千山全部折服。後續，美猴王孫悟空，將花果山打點妥當，又欽點兩個赤尻馬猴、兩個通背猿猴作為元帥、將軍打理花果山，自己騰雲駕霧，雲遊四海，遍訪英豪，也是在此期間結交了牛魔王，與蛟魔王、鵬魔王、獅狔王、獼猴王、狨王作為結拜兄弟，回花果山筵宴歡歌。

遊戲截圖：第六回片尾動畫，結義兄弟齊聚花果山水簾洞

　　些許年後，悟空活了三百四十二歲，陽壽已盡，被領到幽冥界，這隻潑猴才不服呢！拿棒打地地府天翻地覆，強迫判官取來生死簿，隨便翻，看到有猴子，全部一筆勾銷，又一路棒打回陽界。從此以後，花果山有些猴子不會老，就是因為他們的名字已從陰司的生死簿上消除。

註2：黑神話中，天命人的等級最多可達342級，就是致敬原著此段內容。

遊戲截圖：第六回片尾動畫，悟空入陰司，塗改生死簿

　　這段期間，可說是美猴王最志得意滿、最逍遙的一段時期，我們可以看到他成為地方大妖王，勢力龐大，個性囂張。但盈不可久，地方勢力太大，加上龍王上奏告狀，最終引來天庭關注，最後落得被如來佛壓在五指山下的下場。悟空剛從五指山被解救出來時，還是時有囂張氣焰，唐僧只能靠著緊箍咒鎮壓，但隨著取經漫漫長路，他也漸漸消磨些脾氣，比較能跟唐僧相處了。

我身上這件綿布直裰，還是你老人家賜的。這條虎皮裙子，能值幾個銅錢？
一一《西遊記》第四十二回《大聖慇勤拜南海　觀音慈善縛紅孩》

遊戲截圖：原著中，孫悟空取經途中的裝扮。

　　回到悟空身上的披掛。這些黃金甲、步雲履、紫金冠，都沒有跟著悟空去取經，他隨身帶著的，只有如意金箍棒。那取經路上悟空穿什麼呢？他穿的是棉布直綴和虎皮群。剛跳出五指山時，悟空是赤條條的，所幸上路不久便遇到山中猛虎，他直接一棒打死，割下一塊四方形虎皮，編上葛籐，圍在下身。

卻說那孫行者請三藏上馬，他在前邊背著行李，赤條條，拐步而行。不多時，過了兩界山，忽然見一隻猛虎，咆哮剪尾而來。三藏在馬上驚心。行者在路傍歡喜道：「師父莫怕他，他是送衣服與我的。」
──《西遊記》第十四回《心猿歸正　六賊無蹤》

　　再過不久，悟空打死了六個擋路的山賊，三藏說悟空，怎麼可行兇殺人？不受教的悟空嫌三藏絮絮叨叨，跑走了，只剩三藏一人一馬淒涼地西行，觀音菩薩便化身一個老婦，布施給三藏一領綿布直裰、一頂嵌金花帽，說要給他徒弟，又教給他緊箍兒咒。悟空回到花果山後，受龍王與觀音相勸，又跑回去找唐僧，看到那套衣服，歡喜地換上，三藏趁機念起緊箍咒，原來那花帽裡面藏著緊箍兒！悟空痛得滿地滾，把帽子抓破，只見一圈金線緊緊勒在頭上，怎麼用都拿不下來，甚至要拿金箍棒打三藏！但三藏一唸咒他就只能痛得翻滾，只好服了三藏，乖乖跟著取經。

遊戲截圖：花果山水簾洞

　　話說回來，那六個擋路的山賊，名字就是：眼看喜、耳聽怒、鼻嗅愛、舌嘗思、意見欲、身本憂。沒錯，黑神話中，天命人一路追尋的大聖六根，也是如此稱呼。這六個名字有何寓意？

花果山，集齊大聖套裝，五根回歸，獨缺意根。
下一次，我們來見見大聖的敵人、老朋友，二郎顯聖真君。

欲知後事如何，且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