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神話看西遊》31 牛魔王：西遊記世界裡，妖怪能有什麼出路？

《西遊記》第五十九回：《唐三藏路阻火焰山　孫行者一調芭蕉扇》
《西遊記》第六十回：《牛魔王罷戰赴華筵　孫行者二調芭蕉扇》
《西遊記》第六十一回：《豬八戒助力敗魔王　孫行者三調芭蕉扇》
《黑神話：悟空》第五回：日落紅塵

　　上一回，我們看完為了家庭奔走，仍然無法避免一家覆滅命運的鐵扇公主。最後我們來談談牛魔王，這位與孫悟空結拜、也會七十二變，武力不輸齊天大聖的大妖王。

【劇透警告：本篇會討論遊戲第五回的結局，請斟酌閱讀！】

人稱大力王，一生非平常。
三界氣蓋世，四洲威名揚。
妖中數豪傑，天下盡歡場。
忽然佛道至，故鄉變他鄉。
心魔隨身伴，正果腹中藏。
──《黑神話》影神圖：牛魔王

　　混世大力牛魔王，早年與群妖闖蕩凡間，結識了各路「豪傑」，妖氣薰天，孫悟空自封「齊天大聖」，他也跟著豎起「平天大聖」的旗幟，意氣風發，強著為王。魔到中年，成家立業，牛魔王佔據了火焰山，山妻賢慧，小妾可愛，兒子成材，家業如日中天。但太陽過了正午必然下沉，直到紅孩兒擋了取經的路，芭蕉扇成了取經的必須道具，他與家族的命運，自此變了調。

遊戲第五回片尾動畫：齊天大聖與平天大聖，大鬧天宮

　　在西遊記的世界裡，出身與資歷是決定性因素，「人也，獸也，佛也，妖也。眾生自有根器，持優劣為次第，可亂來不得。」早年犯了天條的猴子，加入「西天取經」的專案，可以修成正果；不想皈依體制的牛魔王，卻落得東南西北各路神佛擋路，為何天庭、佛國如此大陣仗？或許是因為他家大業大，牛氣沖天，勢力已經引起注意，或許只是西天取經大業，天庭佛國共襄盛舉，每個人都要搶攻分杯羹。連聚天地靈氣的石猴孫悟空都皈依佛門了，更何況你一隻小小的牛妖？！修行逾千年的牛魔王，最終落得現出原形大白牛，被當作牲畜、繩索穿過鼻頭，牽回佛國的命運。

遊戲第五回片尾動畫：哪吒、伏妖鎖、牛魔王

　　在黑神話第五回的結尾動畫，我們也終於看到遊戲開頭大戰的另一面。原來除了二郎神與巨神靈，還有五位被招安的妖王參與剿滅孫悟空的大戰：被觀音收去當守門山神的黑熊精、跟著靈吉菩薩修行的黃風怪、彌勒佛縱容的弟子黃眉、崑崙山手下百眼魔君，最後，還有歸順佛國的牛魔王。

　　被迫參與剿滅結拜兄弟孫悟空的大戰，眼睜睜看著戰無不勝的齊天大聖，在眾神妖的圍攻下驍勇善戰，最後受制於那頂脫不下的緊箍。立了功的他，得以回到火焰山，也分得了大聖根器──身本憂，與其他各懷心思、利用根器的妖怪不同，他僅從孫悟空嚥氣前的最後警告，沒有使用根器，只是把它吞下肚藏起來，卻因此嚴重消耗身心，食不下嚥，日漸消瘦，有時甚自獨自跑到山邊乾嘔。

遊戲截圖：奄奄一息的牛魔王

　　一日，有心人操弄下，紅孩兒聽到了身世的秘密，又得知父親掌握著寶物根器，日日索要，想要拿來復仇。兩人矛盾漸深，紅孩兒甚至造起反來，牛魔王只好把紅孩兒鎖起來，並命座騎辟水金睛獸看守。但紅孩兒卻逃出來了，牛魔王趕到時，正看到紅孩兒在座騎的爪下奄奄一息，牛王一氣之下，打跑了辟水金睛獸，哪料得紅孩兒卻從背後跳起，一槍刺入牛魔王胸口，奪走牛王的兵器混鐵棍丟入山坳，囚禁了牛魔王，控制了火焰山。事已至此，奄奄一息的牛魔王仍然堅持不說出大聖根器的去向，鐵扇公主四處奔走，也無法解圍。直到天命人到來，打破僵局。

遊戲第五回片尾動畫：紅孩兒，因根器父子成仇

　　牛魔王見到天命人終於到了眼前，只想趕快擺脫根器，遠離是非，希望一切恢復正常。他吐出胃囊中的根器，沒想到一旁的紅孩兒又只是裝作昏迷，奪取根器，化身成夜叉，再戰天命人，以命相搏，最終仍難逃滅族命運。

　　孫悟空臨死前，說牛魔王「這輩子，就沒選對過一次。」牛魔王選錯了嗎？他選擇偏安一隅，做個地方妖王，選擇替妻兒出氣、不願借出芭蕉扇，選擇不給兒子根器復仇...難道依照上天指定的道路，就能夠避免悲劇嗎？選擇被招安取經、位列仙班的孫悟空正是前例。「只怕獨自活著，便是罪過。」無論你如何選擇，你仍身在這錯綜複雜的權力博弈內，不由己。

「狗屁天命，都是苦命。」

在老邁的牛王最終的哀號中，火焰山，只剩下餘燼。

謗我　從未辯駁
欺我　寧願沉默
辱我　我可以躲
別笑我　笑我
輕我　何必言說
賤我　一笑而過
惡我　我把心鎖
來騙我　騙我
我　沒錯
──《黑神話》第五回片尾動畫《不由己》歌詞

遊戲第五回片尾動畫：最後一戰，牛魔王與孫悟空

自此，收集了五根：眼、耳、鼻、舌、身，天命人的旅途即將抵達尾聲。

終點有何故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