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悲送-2

晨間女子說她有個嚴肅的姑丈九十多歲，姑母七十多歲因吞嚥困難，

有次進食差點噎死，幸好老伴急救有方，事後姑丈對姑母說：

妳不要那麼早就死啦，我要辦後事很麻煩的。

把個姑母氣的差點鬧翻，我回說是妳姑母不解其疼惜愛憐之意，

如似我偶而隨機隨緣講因果輪迴性相，雖無一駁斥也無一認同，凡常情分，

或無緣契入，或忌諱或太玄虛，或根本是聽者懶於理會。

因她姑丈這句話，叫一向內斂的她，笑的好像看見老人家在鬥嘴鼓的趣味，

而引發的純真歡顏。

女子說幼年父親早逝，由姑母撫養長大，也是住在小漁村，從小跟著姑丈姑母做過不少

雜務；有了共同兒時記趣回憶的話題，於今抒懷，彼此回味無窮，那年代在清貧之下卻

有著旺盛而質樸的生命力。猶是小姑獨處的她，第一次見她笑的那麼開心，

好幾次拿下眼鏡擦拭眼角溢出的淚水。

未料於市區竟塞了一個小時，還好預早出門，卻想起大門忘了關。

---小偷來了怎麼辦？

女兒些擔心。

---樓下的電視給他好了。

雖不致家徒四壁，實也沒甚麼好料的，何況小村落一向安然。

---那台電視不是壞很久了嗎？

女兒問著，我大笑。

以前真的夜不閉戶，大家都窮，偷拔些菜偷個臘肉香腸偶聞之就是大案子。

岳父看似恢復如昔，孩子們在客廳摺蓮花(多年未見放眼一看都長成帥哥美女了)，

與女兒匆促吃點晚餐後，便步行至殯儀館，一行人有說有笑，

小舅子還喝斥著妻不要笑的那麼大聲，被鄰居聽到成何體統。

頭七預計是2100-2300點，數坪大的靈堂子孫三代十餘人顯得寥落，

而佛前竟擺著一副牲禮(魚豬雞)，使我有點不自在不能釋懷，但只好無言隨順之，

共唸阿彌陀經超渡岳母，完事後，由妻弟們商議殯日塔位等等。

從前回娘家都由岳母打理，雖說是如此也有諸多不自在，加以過鋪難眠，

女兒倆都笑責我鼾聲響徹。

與老大私議趁早走，她舅舅雖建議午後才回，以避塞車。

一大早雖仍倦怠，捎給妹些許零用錢再逗笑一番告別一番，

父女倆悄聲下樓招計程車直往板橋轉運站去，若岳母還在，豈能這般縱放。

都市居不只大不易，人情義理更不易持之，寸土寸金物慾橫流人滿為患功利至上之際，

情感只是剎時交流，雷聲電閃去去如秋風掃落葉，親如骨肉亦復如是，

且生生世世亦如是。

2019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