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蜃樓暗藏噪音汪洋】:Boris /  《 Boris at Last -Feedback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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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一世紀初,全球獨立音樂場景迅速多元化,金屬、後搖、噪音、電子與實驗音樂的界線愈發模糊,而來自日本東京的三人組 Boris 可能是在這股洪流之中最難以被歸類的樂團,他們被貼上:stoner rock、doom metal、drone 等各式標籤,從而體現他們的作品從來都不甘受限於單一流派,更像是一場場精心策劃的實驗,持續挑戰樂迷對聲音與音樂本身的定義。

在這龐雜的作品譜系中,2003 年底問世的專輯 《 Boris at Last -Feedbacker- 》無疑是一項里程碑,在這張僅收錄一首長達四十分鐘樂曲的專輯,樂團把「雜訊」升華為「敘事」,聆聽過程並不是單純消費音樂,而是需要耐心專注,當音符化為迴圈的聲牆,當反饋聲響取代旋律成為核心,你被迫面對的不只是聲音本身,而是音樂與身體、時間之間最原始純粹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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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製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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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輯於 2003 年 12 月由日本廠牌 Diwphalanx 發行,緊隨同年 6 月以 Nick Drake 的經典專輯封面為靈感的作品《 Akuma no Uta 》,展現了樂團在金屬與迷幻元素之間的融匯。而《 Feedbacker 》則在視覺與聲音上都走向更加極端的表達:封面上,吉他手 Wata 躺臥在血泊之中,營造出令人不安的死亡意象,也預告了專輯中漫長而強烈的聲音旅程。

值得注意的是,《 Feedbacker 》在 CD 背面被標註為一首單曲作品,但唱片實際上分為五個部分,每個部分銜接流暢,既像連貫的章節,也像五個彼此映照的場景。這種設計延續了樂團對專輯作為整體藝術作品的理解。發行後不僅影響了往後的後搖與延續音的發展使用,也讓更多聽眾開始重新思考「音樂」與「噪音」之間的界線。



【歌曲介紹】

《 Part I 》:靜謐中的醞釀

專輯開場的第一個樂章,幾乎沒有明確的旋律,僅從一段微弱的電子嗡鳴聲慢速展開,失真如同霧氣般緩緩滲入空間。吉他的簡單撥弦被層層迴響與回授噪訊放大,形成一堵不斷起伏的聲牆,並非純粹的噪音,而是具有方向性的鋪陳,像是被困在電流交織的房間裡。這段長時間的醞釀,不只是開場,更是一種心理準備,要求聽者丟掉尋常的節奏與旋律期待,轉而進入一種全然由聲響主導的狀態。

《 Part II 》:幻象清澈

當你逐漸習慣了反饋的環境音,第二樂章的吉他旋律悄然進入,與殘留的噪音交錯,營造出奇異的和諧,乍看之下鼓點顯得簡單基礎,但仔細聽就會捕捉到各種小鼓點的過門與微妙的銅鈸處理。氛圍讓人聯想到幾年後與噪音帝王 Merzbow 合作的《 Sun Baked Snow Cave 》,但 Boris 在這裡更偏向即興的自由感。

隨著樂段推進,旋律逐漸與失真融合,聲音變得濃稠而夢幻,音樂真正邁入下一個層次,尖銳如刀的吉他幾乎是 Boris 的標誌,而吉他手 Wata 的旋律性表現一如既往地強勁,這段獨奏的偉大之處,在於其背後蘊含的情感,以及 Wata 對反饋與失真幾近完美的掌控。樂器在這裡成為表達的工具,甚至比隨後登場的人聲更具表達力。

《 Part III 》:引爆瘋狂燃點

第三部分則是全曲最為感官轟炸的時刻 ,鼓手 Atsuo 以爆裂節奏打破之前的平靜,貝斯的厚重聲線則為整體提供堅實的底盤,吉他則在反饋中爆炸擴散,展現強烈的stoner rock 氛圍。這裡能清晰聽到未來《 Pink 》《 Smile 》中更完整的雛形:狂亂卻不失控制,混沌卻仍具旋律感,墜入深淵後迎來短暫的狂喜,讓你直接感受到音樂作為力量的衝擊,而不只是聲響的堆疊。

《 Part IV 》:噪音深淵

在第三樂章的狂暴之後,第四部分帶來更激烈卻又抽象的挑戰。濃密的反饋與靜電嘶沙聲響如海嘯般湧來,形成令人窒息的高潮,隱約可聞的低音仍然存在,卻被壓縮在厚重的噪音層之下,這一部分最接近所謂的噪音音樂,但 Boris 總能在無序中留下可供依附的線索:也許是一個共鳴音符,也許是一個低沉的振動。這些細節讓聽者在不安中保持一絲專注,好像在黑暗深淵裡仍有光點閃爍。

《 Part V 》:歸返與消散

最終章是專輯的收束,經歷過瘋狂與深淵之後,音樂回到較為平靜的節奏,輕柔的鼓點、簡單的和弦進行,再度呼應了第二部分的透徹,然而,即便回到「平靜」,那條持續的尖銳延續音未曾消失,像一道陰影,提醒著整段旅程所留下的痕跡,隨著音量逐漸淡出,最後只剩下孤獨的「feedback」逐層消散。此刻,你才意識到自己完成了一場漫長的聲音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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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eedbacker 》 中各段落之間的鮮明轉換,呼應了搖滾樂與金屬的各個分支如何彼此分化卻仍共享緊密的親緣與起源。乍看之下,你經常無法看出兩個不同樂風之間的關聯,Boris 在這裡也是如此,從持續的電子噪聲,到纖細的木吉他音符,再到咆哮的失真重擊,他們看似鬆散而自由,然而這些片段與風格全都源自各式獨特影響,最終結合成這隻三頭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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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他們提供的是一種從解放本身中再次解放的自由,是對理想的毀滅重構,是咆哮、是永恆不滅的粗暴噪牆,它們將你完全吞沒,最終讓你的心靈安靜下來,接納一切,哪怕只有那完美金燦的一瞬。這就是 Boris,純粹的音樂,沒有姿態,沒有場景,沒有任何可能玷污它的聯繫;音樂徹底游離於世界之外,卻又徹底世俗,這就是搖滾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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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夫異象 Visions of Cli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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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體唱片的死忠擁護者 |為各位介紹從60年代至千禧年間的搖滾樂、專欄、系列訪談和樂評 |出版品:《克里夫異象誌Vol.1 & 2》 |歡迎邀稿:visionsofcliff@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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