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家電行》10退伍的早晨,未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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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早晨光還薄,騎樓下的風把塵細細推過來。牆上時鐘滴答,像在替誰倒數;電話靜著,門外人聲起落。家電行的鐵門半拉著一點縫,光在地上畫了一條路,正朝店裡的方向走來。

==

星期五早上8:40,家電行比往日提早時間營業。

「林老板,你兒子今天退伍,你要好命了。」

「哪有!還早的吔,他才22歲,還年輕呢?」志源笑著對路過熟客應喝著。

  志源對著電動遊戲機想著等明豪回來,一定要好好跟他玩一場。又想著母親這兩年都是淑心在照顧,惠娟又跟他忙著店裡大小事,等明豪回來就大夥就可以鬆口氣,輪流照顧母親。這樣母親生活也才會有趣,又多采多姿,也對過世的父親有所交待。想著新生活即將開始,志源便開始對著眼前的電冰箱傻笑。

「大帥哥!大帥哥!」惠娟重複叫著,但一旁的志源似乎還在他自己的美夢之中,沒有回應。

「林老板!」惠娟拍著志源肩膀大聲叫著。

「吼!妳是怎樣?一大早有必要這樣嚇人嗎?」

「自己對著冰箱一直笑,不知道再笑什麼意思?怎麼冰箱裡面有黃金哦!」

志源轉身向惠娟說:「冰箱跟我說,我們家有個大美女,把它賣得很便宜!」

「吼!你這個男人很小氣,才那一點錢,有什麼好計較的,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記錯進貨價」

「我小氣」志源左食指指著自己鼻子說。

「對!愛跟女人計較。人家對方是單親媽媽,報錯價錢,就將錯就錯嘛!」

「少報快六仟,而且已將不是第一次了。然後說我小氣…」志源搖頭嘆氣著。

「大帥哥,不要跟我這個大美女計較嘛!今天小帥哥要回來……」惠娟嬌滴滴對著志源說。

  牆上時鐘9:35,惠娟話說一半就被電話聲打斷,惠娟看了時間說:「我該去菜市場了」

「請問是林明豪的家屬嗎?」

「你哪裡?」志源回應著。

「我這裡是中原派出所,請問你是林明豪的家屬嗎?」

「是!我是林明豪的爸爸」

「你是林志源先生嗎?」

「是的!」

「林先生你冷靜聽我說,剛剛在思源路銀行前,發生一起死亡車禍,一位重傷送醫不治,一位疑似您兒子,當場死亡,請您前來協助……」

  志源全身僵硬的倒下,張著口,雙眼睜大的望著天花板。在門口的惠娟踩著發動的機車,吼叫著志源出來幫她發動,惠娟喊了三、四聲沒回應,又看著店內志源怎麼瞬間消失,於是走進店內看望。


「林志源,你怎麼啦!不要嚇我…林志源!林志源!不要嚇我」惠娟邊喊著,邊搖著志源身體。


「明豪不會有事對不對!明豪不會有事對不對!明豪不會有事對不對!」志源緊抓著惠娟說著。

「林志源,你到底在講什麼?」

「明豪不會有事對不對!明豪不會有事對不對!明豪不會有事對不對!不會有事………」志源一直吼著。

..

10:10分。惠娟跪趴在明豪身上,哭喊著:「媽媽來帶你了。你快起來!不要躺在這裡」

「明豪!不要嚇媽媽!」

  淑心站在一旁扶著志源,兩眼靜靜看著地上的白布條,白布上的紅是什麼?是血嗎?是誰的?是那位被送醫的人,還是?白布下是我弟弟嗎?這是我弟弟嗎?她又望著那雙藍紅相間的球鞋,在心裡問著自己,為什麼會是林明豪,為什麼他要穿著這雙鞋?媽媽怎麼會在這裡哭?爸爸怎麼會站不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風沙越來越大,惠娟的哭嚎時而掩蓋風嘯聲,時而與之同聲並行。

  路上交通越來越亂,在混亂中,明豪身上的白布條換了黃被。黃被穿刺著紅色密密麻麻文字,微微透出淡紅血色,使得黃被上大「佛」字更為明顯。這「佛」令人不知所措,令人胸口脹痛,手腳麻得發刺……。志源跪倒在惠娟身側,惠娟的聲音越來越小,卻越是淒涼,淑心靜靜的看著、疑問著?

==

風沙裡,警笛聲由遠而近又遠去。路口擴音器只傳來半句:「警方正在調查肇事藍色貨車駕駛身分——」後半段被鳴笛吞掉。淑心握緊父親的手,抬起頭,下一句話卡在喉嚨裡,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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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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