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一個朋友出去吃飯,他是個充滿創意而且見多識廣的人,總是可以提出有遠見的觀點,每次與他交談總是如沐春風,受益良多。這次聚會也不例外,但是當他談到最近的公民投票的議題時,可以感受到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原本有著清楚方向的眼神似乎也焦躁了起來。也許是關於他自身的權益,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別人的想法,也許是沈浸在網路激進式的言論,讓他腦中的思考被意識形態所佔據,我當時沒有立即梳理好我的想法,但是現在我想談一談我所認為的平權是怎麼樣的。
可怕的兩歲
我們身而為人,擁有自主的意識形態,可以區別自我與他人有所不同,這種身為人類強而有力的證據是在何時發展開來的呢?答案是兩歲。
許多父母可能都會有這種經歷,兩歲左右的小朋友會開始他們人生的第一個叛逆期,你要他坐,他偏要站;一下要你抱,抱起來又叫你放下;叫他不要摸,他偏要摸,這小孩是生下來跟我作對的嗎?這麼說也沒錯,因為兩歲是小朋友開始意識到他們自己是個「人」的時期,兩歲以前,他們可能認為自己只是環境的一份子,但是兩歲之後他們發現,原來我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我不是環境的一部分,我想要掌控自己的權利,所以他藉由跟你作對來展現自己的個性,因此心理學家將這段叛逆時期的孩童取了一個專有名詞為:可怕的兩歲。
天賦人權
我們人類會主動爭取權益是天經地義的事,這是一場從兩歲就開始的戰爭,但是長大之後我們卻又忘記了這份權利到底是哪裡來的?是父母給我們的嗎?是社會制度給我們的嗎?還是政府給我們的?
我認為人類權益的追求可以追溯到18th的啟蒙運動,當時的啟蒙思想家分為很多派別,盧梭認為人的權利是政府給的,而英國哲學家洛克則認為,人的權利不是國家給的,而是上帝給的,也就是天賦人權,這是人文主義強調以人為本的思想,洛克也講過一句很有名的話:
我的茅屋子,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
如果你假設人的權利是上帝給的,那憲法就對人類的權利就不能有任何限制,憲法只能保護,政府與國家最主要的差別在於,政府只是一個辦事機構,就像行政中心一樣,他是沒有自己的利益的,而國家是一個比政府更古老的觀念,他是靜止土匪的現代版,他有自己的權利與利益。
就人類權利的起源與發展而言,人的自由本來就不該被政府限制,憲法是要保障人的自由的,人的自由之所以會被政府限制,那是因為政府承載著宗教的意識形態。這有點類似《自私的基因》裡面說的“瀰”,瀰這個詞可以用於宗教思想的傳承,也可以用在政治思想,這是一種心理趨勢,只要趨勢還在,“瀰”就不會死亡。因為“瀰”的存在,社會思想的轉變必定會經歷抗拒、痛苦,這也是社會轉型的一種必經道路,一種思想汰換的過程。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在思想汰換的過程中,我認為同理心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同理心這件事老實說不是看完這篇文章,或是看看電視上的辯論,看看同志朋友在網路上的發文就會改變的。
同理心需要從情感面著手,要有同理心就是要深入了解這個人、這個群體,而小說、電視劇就是非常好的切入點,小說用文字帶領你進入書中主角的內心世界,一絲不掛的告訴你,他遇到的困難、面對的壓抑、眾人的眼光。
就像我曾經看過的一本書《留一段時間給自己》帶給我的一些啟發,作者是一名同志,他闡述了網路對他生活帶來什麼改變,過去的同志只能流連在低俗劣質的同志酒吧尋找伴侶,因為隨意搭訕的風險太高,但是自從有了grindr或一些同志交友軟體,同志不需要再畏畏縮縮,在那個圈子,需求很明顯,目標明確,而且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這就是為什麼同志交友軟體如此盛行的原因。這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的觀點,也讓我站在他們視角了解光是在第一步的選擇上,就會遭遇許多困難。
電視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也清楚地闡述了同理心這個觀點,你的孩子並不是你思想的替身,更不是你的複製人,裡面的媽媽甚至相信「寧可兒子現在恨我,但到了未來他就會感謝我」,到底什麼是為他好呢?如果你沒有真心了解他,從他的觀點出發,同理心只會越來越退步而已。
時間
在這段期間,也常常看到許多言論說,不支持性平教育的人就是無腦,我認為不能別人不支持就說別人無腦,也許因為他過往的成長背景、生活經驗讓他做出了那樣的決定,但絕對不代表他是錯的。
就像台灣藍綠競爭,美國共和民主之爭,這種意識型態之爭,難道有對錯的分野嗎?每個人的決定都是過往經驗的累積,你不能單單用一個錘子就把別人的精神支柱敲垮,就像前文所說,只要趨勢還在,“瀰”就不會死亡。
就反對性平教育的家長而言,也許他們是根據事實做出判斷的,目前就數據而言,同志的愛滋病比例就是比較高,那他們為了減低小孩得到愛滋病的機會,只有兩個選項,第一.不要讓小孩變成同志,第二.成為同志也要安全性行為,站在他們的立場而言,第一項風險規避的成功的機會當然比較大,所以單純說不支持就無腦,也是缺乏同理心的表現。
不過就像蔡康永說的,我很驕傲我們能討論到這一步,如果我們連飯都吃不飽了,哪裡有時間管什麼歧視,什麼平權不是嗎?我們就是因為生活物質都已經被滿足了,現在才能坐在這好好討論未來的教育應該要怎麼走,怎麼讓少數人的權益也可以受到保障,就開放的腳步而言,我認為台灣的價值觀已經很進步了,就連法國如此開放的國家也才在五年前通過同性婚姻合法,而我們在公投的各項議題上,探討的是更深層次的問題,也許台灣的轉型只是需要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