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外,巨人在遊走吃人。高牆內,大人和小孩都是懷著屈辱感的活著。他們說,小孩要這樣、那樣做,或不可以做什麼,以青春交易生存。刑期為數年每日十幾個小時行屍走肉般的囚禁,用力是為了榨乾好奇心,殘剩的軀殼只能在施捨般的那幾個鐘頭,試著將破碎的靈魂拼湊成一個。
世界在變,有些事情始終沒變
為了爭取新生,姊姊學區的國中校長努力辦活動、宣傳,並親自與學務主任挨家挨戶登門遊說。我們很支持社區就近入學的政策,也相信小班小校會更努力將每個孩子照顧好,就欣然期待著開學的到來。進入國中校園的第一天,媽媽還和小孩開心的合影留念,真是天真到可悲的家長啊⋯
分班不久之後,姊姊說,訓導主任帶學姊去班上,說是懷疑有人抽煙,把新生的書包都翻出來倒在地上⋯這不是我們那個時代才有的事嗎?
訓導主任是個會說笑話,也常把學生當笑話講的老師。因為不能體罰,所以讓同學跑操場(這樣沒傷痕又可以增加體適能成績);因為要求榮譽感,要求學生每天要將校園打掃三次。
雖然學校是全面禁菸的,但是訓導老師有自己的一塊專用吸菸區(反正學生一天掃三次菸蒂)。
因為不讀書就是對不起老師、對不起家長、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社會的垃圾人渣,所以羞辱你、罵你、讓你知道悔改是在救你(老師強調他們有捐營養午餐費給弱勢學生)。
姊姊覺得,班上有連坐處罰很不合理,在班親會這天,媽媽就跟班導提到這件事,班導師說:「我們不用連坐法⋯這個字眼⋯但是你別跟我講你的小孩不能這樣教(媽媽你是人本的嗎?),那是校園特權⋯這樣你叫我怎麼帶其他的同學?」
同學家長則說:「你們家小孩好乖,都不用你管齁⋯我們家的孩子不管、不打不行啦,一定要嚴格一點,這次國語"只"考85分,應該要去補習了啦⋯老師好盡責,我們很感謝老師⋯」
姊姊這時的心情是很矛盾的。也許,她應該像小時候那樣隱忍,只要顧好自己的功課,不要再跟爸媽轉述怪異的校園生態:很多家裏明明就是領低收入戶救濟金,卻每天人手三、四杯泡沫紅茶,完全自我放棄的同學們,覺得老師打罵是對的,是沒有放棄學生的好老師。
尤其是聽到姊姊的同學朝自己的手腕劃下美工刀時,一對憤怒鳥爸媽就開始抓狂飆罵老師,讓她覺得自己早晚會被老師列在黑名單上。
拒絕再穿裙子的戰爭
早在媽媽小時候,穿裙子上學就是最被女生詬病的一件事情。明明超熱又不方便,還要在裙子裏面穿一件短褲,才不會被看見⋯更熱!
可是老師說,女生上學一定要穿裙子,這樣才有女生的樣子,才有校譽,所以就算是把裙子穿成皺巴巴的鹹菜乾,他們也不管。
女生們都不喜歡這個規定,也看不出來穿短褲、穿長褲那裏破壞了校譽,還是得乖乖地穿裙子,或是在穿褲裝時偷偷的進出校門。
有一天,為了不想再穿裙子的自由,姊姊終於打破沈默,為女生站出來,向校方證明,只要穿正式的校服,法律上並沒有女生必須穿裙子的規定。
她手執成績的盾牌,穿著幹部的盔甲,揮舞的劍是家長要求教務主任閱後親簽的「兩性平等法」條文,小心翼翼的與教務主任過招。
瞪視著法條,教務主任的一隻筆拿起又放下,最後對姊姊說,要穿褲子可以,必須要符合男生校服規定!嘿,我們家還真恰好有男生的短褲制服耶~
於是姊姊真的就穿著男生的短褲制服上學去,學校裏的大人小孩看見都愣住了,接下來卻是竊竊私語,談論著小孩穿短褲的「特權」,好像因為是她爸媽「很有辦法」,而不是全體適用這個規定?即使其他的女生再痛恨穿裙子,也不敢像她這樣穿著男生的短褲制服上學,姊姊竟然因此更顯得特立獨行。
媽媽我好累
既然成績就是一切溝通的基礎,姊姊只好用冷漠和孤傲來武裝自己,強迫自己將考試應付得很好,卻也因為自己是小老師,可以幫忙同學打分數,讓他們從無限輪迴的考試不及格與留校補考中喘口氣,走向在校門口苦等的家長。
這樣的姊姊,越來越蒼白疲憊,越來越需要動漫的慰藉。
這時弟弟已經開始自學,而且爸媽陪伴學習的過程,她也都默默地觀察著:原來這樣學習也是可以的啊!
我們邀請姊姊加入自學,她是有猶豫的,畢竟已經累積兩年的成績,她在班上的排是有希望進入好的高中就讀,ㄧ旦放棄這ㄧ切,除了必須考國中會考,而且也沒有免試入學的優勢。
爸爸媽媽雖然希望她可以快樂學習,也很坦白地承認,未來自學生的考試制度還不確定會怎麼做。姊姊心裏是清楚了,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選擇,又怎麼對學習負責⋯
選擇,有些事情就會開始改變
我們開了一次又一次的家庭會議,反反覆覆地討論自學的優缺點,以及姊姊應該跟爸媽配合的地方。
我們都同意,既然自學已經有比較彈性的學習空間,姊姊應該把握時間,衝刺考試科目,所以必須暫時將所有的動畫DVD和漫畫書封箱一年,等到考完試有高中自學的設籍學校後,就可以看個過癮。
雖然非常不捨,姊姊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因為比起動漫,她越來越無法忍受學校為了做出好成績而ㄧ考再考的考試,以及大家明明覺得不對,卻又強迫學生接受的規定。
這就是自在學堂的二號生,九年級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