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提及奇幻,除了魔法與龍外,你們還會想對什麼呢?對!就是那些有著人類身姿,卻長著超脫平凡人類面貌的奇異種族!
龍人、蜥蜴人、精靈、矮人......這些異種族又被統稱為「亞人」(Demi-human)的奇幻人種,也就是外型與人類相似、同時保有其它「非人」特徵的類人生命,我想只要是時常接觸奇幻的人都一定對他們不陌生;現今我們隨便找一款西方奇幻風格的歐美遊戲,你幾乎都能見到亞人活躍於故事中,甚至可以作為主要角色任由我們操控;而在大部分奇幻小說裡,你也會看到以亞人來作為敘事主角的作品。
不過或許是「異種」這種印象早已深深烙印在我們的腦袋裡,當作家們在刻劃亞人與人類之間的關係,內容多半都會牽涉到種族之間的共融問題──亞人身為「異類」的身分,使得亞人常在故事裡處於被排斥、恐懼的印象;即便能夠和平共存、包容彼此,但是殘酷冷血的劇情最終還是會讓他們導向差異而發生的分裂。
血淋淋的種族衝突是如何生成?
種族主義
不曉得你有沒有聽過種族主義?簡單來說,種族主義即是「種族優越」的主張,是將自身血統視為高等的存在,而其文化形態、語言、思想價值,相較其它族群都是屬於最為優良的優越意識。
種族主義者通常自視甚高,在他們眼裡是容不下「異類」存在於他們的生活之中;就算允許,他們也會加以蔑視、唾棄,甚至認為他們不該享有與之相等的權利。當種族主義的主張者處在資源豐沛的位子上時,他們更容易製造階級分類的制度,去逼使他族屈從規則,並透過權力的壓迫來營造「上下不對等」的差異認知。
認知的無知
另一方面,種族衝突的發生有時始自認知的無知。
人們由於缺乏對外流通的資訊管道以便認識「異於自己」的存在,進而產生認知上的無知(陌生),因此在面對與自己外表明顯不同的外族時,他們多半會抱持震驚或是畏懼的遠離心態。
在這項基礎下,局面的走向可能是直接發生驅離性的衝突,也可能是雙方選擇接納共融;然而,若缺少居中協調的溝通管道,語言隔閡與生活習慣的差異仍存在著認識的缺乏,進而導致誤會與衝突的產生。
他們不能和平共處嗎?
你可以說,那些描寫了種族衝突的作品,都是編劇或者作家刻意安排的橋段,是有意使種族之間不能和平共存,這我不否認。畢竟回歸到創作上,我們要製造劇情的起伏與高潮,那勢必就得要製造衝突。而讓異種族之間發生紛爭使之敵對,是最簡單也最方便的事。
回到標題,我能給予不帶有上述目的性的回答:
為什麼?
在你面前的,是一位有著馬頭鳥身的亞人。你能不忽視他的特徵而與他正常交流嗎?不,你一定會注意到他的相異之處,你最多最多能做到的就是「習慣」與「接納」,而非「視為純粹的正常」。「差異」是存在且不可能抹滅的。要百分之百接納,除非是像烏托邦那般的假想世界「萬物共生共長、打自出生便能視彼此為合理之物」才有可能發生。
在台灣,我們有新住民(東南亞籍人士)、有閩南人、客家人、原住民、外省人。我們的人種結構多元,語言、文化、生活習慣也各自不同。為了避免在這些文化因素上產生相處的不和諧,政府會藉由教育的推行來讓學童接受認識彼此的教育;藉由不排擠人種的社會制度與福利,讓各人種能享有平等的勞動、就醫、居住等保障權。
但即便這些針對平等共融的政策都趨近完善了,社會上還是會發生種族的歧視(比如對外勞、原住民的刻板印象)。因為彼此身上存在的差異是可見的,也會因為「外來者」這項身分而抱持異樣感受;即使帶有歧視的刻板印象不顯於言色,但它確實是存在於我們的內心。之所以能夠維持和平共存,正是因為政治與法律的制衡,以及逐步推動的教育,才能使人們去接受並習慣多元種族的融合。
但若是今天政府在針對維繫種族和平的運作失衡了。它帶頭歧視、刻意針對,或者不予理睬,那麼這個平衡就會遭到打破,自然也不可能永續維持;除非,你將整個世界進行大清洗,只留下心靈純潔的孩童並讓他們共同生活。(但不保證歧視、差異的凝視就不會發生)
有共同目標便能化解隔閡?難上加難
存在於奇幻文學裡的亞人其實也是差不多的道理,他們與人類接觸的立場,就與生活在台灣上共存的各色人種相似;差別在於,他們沒辦法完全享有像台灣一樣的人權自由,畢竟奇幻的世界大多是殘酷的。
根深蒂固的歧視不會因為雙方表現上的和平共處而消弭,更別說因為歷史累積的仇恨與壓迫的記憶。在平野耕太的作品《漂流武士》裡就有一段話很經典:
吳越同舟什麼的只是說的好聽。危機迫近之時就不會產生衝突和不和什麼的,這種好事怎麼可能有。
這段話的起因,是在主角們準備要面對一個最大的強敵,而不得不將所有異族聯合起來對抗他;然而,這些異種族們本來就存在嫌隙,且都是由歷史所累積下來的仇視心態。
是的,沒那麼簡單。仇恨是沒辦法輕易解除的,也不會因為我們突然多了一個需要聯合對抗的敵人,彼此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和絡融洽,那頂多是維持在表面上的和平。
看看日系小說《關於我轉生成史萊姆》,這部作品就將種族衝突的化解看得太簡單。曾經殺害過自己親人的怪物、曾經壓迫過某族的人類王國,因為主角的出現只要坐下來大家握個手就能好好相處保持和平──這是對人性想像的輕忽與天真。
你可以說,人與人之間確實是能做到理解與和解,畢竟個體是可以溝通的;但是上升到族群的團體層面,你與對方的和諧是透過壓抑團體成員的傷痛所建立的。它就像是一塊布能夠遮掩傷口,卻不能徹底癒合它。即使理解對方的所作所為,也明白他們當前所將遭遇的巨大危機,但是遺留在傷者身上的痛是不可能撫平的,更別說要化解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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