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夢:
還記得那是一個準備迎接狂歡周末的星期五下午,大家特別寧靜,像是要隱藏住對周末的萬般喜悅。
鄰桌的男孩打破沉默,開口就是一句不好了。
傳來消息是妳海外旅行時遭遇意外,狀況危急。
大家滿懷不安,又想,也許最後會沒事的。
大家茫然的模樣,似乎都在眼前播放著那個片段。是妳出遊前燦爛的笑容,而妳的朗朗笑聲似乎下一秒就會這個空間裡迴盪。妳說:終於可以出遊,要好好放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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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畫面跳到當週周日的夜晚,妳走入夢中。從一片深黯幽黑的陰影裡走來,沉默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妳像是來傾訴,卻不發一語,更像是來告別。
妳沒有說什麼,妳的樣子嚴厲又冷冽。不像初識那樣溫柔。
還記得嗎?妳放得哪首歌。
都是小事別緊張
那個初來乍到,而滿懷不安的時候,是妳默默地放歌陪伴。
如果是那時候的妳,還在。
那麼此時的靜謐,大概是最後的告別了。
妳大概會說:別怕,繼續前行,一切都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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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恍若帶來某種宣告,從未準時在九點出現的主管,此時坐在電梯前的橘色沙發。
大家緩緩走了過去。
她說:沒有了,已經沒有了。
我說,我知道了。早在女人開口之前,在那個夢裡面。
妳是太陽,張揚地生存著,散發光與熱。
有段時間,妳卻特別沉默,像是被所有人都將妳拒於門外。
但是妳是太陽,沒有人拒絕得了妳。
是妳,妳不願意觸碰任何人,妳不快樂,妳想撕裂某種現狀。
度過那段時間後,妳變得更加熱烈,熱情地招呼著所有的人。
然而當時沒人想到,原來太陽的熱,會對比著太陽殞落是怎麼樣的寒冷刺骨。
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覺得妳的離去,所有關乎於妳的消失,更像是玩笑。
也許第二天,太陽就會緩緩升起。
只是,日復一日的進入睡眠,重新開機。
妳還是再也沒有回來了。
死亡,殞落,消失,沒有,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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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其實我還是經常覺得這是個惡作劇。
即便去了妳的喪禮之後。
靠近這塊區域,那些擁有某些特色的女人,都成為了妳的影子。
恍惚之間,都像是妳,那些喪禮跟噩耗不過是謊言而已。
妳是太陽,何故隨意殞落。
第二個夢:
妳的離去,過了一年了嗎?
夢無聲無息地展開,感覺錯綜複雜。
妳以一個未亡人的身分獨居在某棟大樓的樓層裡,
每個畫面慢慢地更動著,色調皆是灰暗。
顯示著妳的悲傷。
男人的離去,是妳世界崩塌的開始。
隨著妳的身影,我如同一履幽魂飄盪入室。
屋子內沒有裝潢,只是最原始的泥灰色的土胚屋。
沒有油漆,純水泥的狀態,搭配上妳的身影,顯然更像是某種特殊的博物館背景。
死亡的那個人是你的丈夫,現實中卻只是你放心不下的躁鬱症友人。
好悽苦的是死亡的男人更不是你的丈夫,現實中離開的那個人是妳。
牆上掛滿了帽子,普通人無法理解這些收藏到底是能夠穿戴出去,
還是純粹喜愛收藏。
往內ㄧ走,遍布透明的方形長櫃,擺設了很多款包型。
冷冷的光線透出櫃外,似有若無地透出冰棺的感覺。
妳一字一句地吐了些話出來,文字列於空氣之中排齊,魚吐了泡泡那樣完整包裹著。妳的聲音悠然而沉重著:他就留了這些下來
聽到妳的嗓音,好像能看見妳擁有多少哭啞的夜晚,聲音如斯滄桑。
屋子沒有溫度,沒有溫暖,只有無盡的沉默延伸著。
妳一樣美麗動人,一樣落落大方。
我的靈魂飄浮在夢裡頭,遊蕩在這個水泥屋子邊角中,
我嘆了一口氣:妳不要傷心好不好,死亡的那個人,早就是妳,沒有別人。
這不是一個家,只是一個展覽館
展覽妳們空虛的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