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坐在餐桌旁寫字,天氣好就開窗,偶爾擔心鴿子飛進家裡,但目前還沒發生過(好險)
搬進四樓公寓後,從陽台能眺望半個坡街城市,觀察清一色紅磚屋頂相間錯落(我暫時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形容那種繁複之美好);鄰居院子裡種了顆橘子樹,黑毛吉吉和虎斑兩家安身在此,十隻貓常常違反社交距離,群聚在屋頂曬太陽。
封城對於一個戀家的人來說,是種貪圖情勢之便利,只要冰箱裡還能湊合出下一餐飯,我就多一天可以繼續窩在書桌前打字,偶爾捧著熱茶到陽台看看風景看看貓。
可人是個比貓還犯賤的動物,深居簡出一久便開始心情焦慮,室友看天氣好就會左右試探,每次都得半推半送到門口,不讓我藉口拖延,直到門碰一聲關上前,還不忘叮嚀「不要直接去完超市就回家」。
偶然發現一間咖啡廳,在門外張望,獨自坐在店內敲打筆電的女人趕來開門,手碰上門把前才想起忘了口罩,又得折返一趟。
我問她能否外帶咖啡,她欲言又止,不是不行,但義式濃縮機還沒啟動,只能賣手沖給我,不知道我會不會介意。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已經七七四十九天沒碰到咖啡的我,雀巢咖啡膠囊都能直接吞下去。口頭交易一成立,她迅速關上店門,苦笑著說被看到不太好,這不太符合規定。
我趁勢提出深埋在心底已久的疑問,來這裡半個月,政府規定寫著開放外帶,卻沒見過半間咖啡廳營業,到底是為什麼?
她一邊解釋一邊拿起兩個白色紙杯,這次封城延長後規定又變得更嚴格,只能外送不能外帶,政府不希望店家直接遞咖啡給客人。但難道外送就不用遞咖啡給客人嗎?她聳了聳肩,很多人都覺得這項規定不合理,但沒辦法。
「既然妳人都在這裡了」,她拉了張椅子讓我坐下,好像我是來她家拜訪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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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一個月沒有和陌生人說話,沖一杯V60的時間感覺特別長,我們談論地方店家在封城期間生存困難,也講我的旅行。她問我從哪裡來(這是我最喜歡回答的問題),順勢說台灣的疫情控制得宜,直到提起這個城市,她才皺起眉頭,我們都知道情況不太好。
然後她在紙杯外套上了另一個紙杯,「這樣就算是符合規定了吧」,她示意我自己拿起咖啡。
關上店門前她說「希望兩周後封城會結束,妳能有機會再來。」
「嗯,我也希望」我如此回答,雖然我們都知道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