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 你在我心 第五章：旧欢如梦

“艾莎，我的艾莎，我好想你啊！你为何这么久不回来呢？天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一路顺风么？北地离阿伦戴尔可不算近，我差点要派人去接你了。”

“小傻瓜，我有NOKK，走海路可是比你派人去接我近很多呢！千万不要为此大动干戈。”

“你要是提前说一声的话，我就坚决不去找帕比爷爷了，一直等你回来。”

“安娜，你不能为了我放弃你该做的事。”

“我就是太想你了……”

“我也很想你。”

“北地的一切都还好吧？”

“嗯，四灵很顺从，叶莲娜和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事，包括我也是。”

“那就好！你知道么？在你没回来的时候，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

安娜兴奋地拉着艾莎的手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没了，丝毫没有想起她们或许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地坐下来再聊。自然之灵面带和蔼慈爱的微笑看着她，摩挲着女王的手，眼里打量着妹妹说话时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个表情。奥拉夫一直没插上话，只好喜笑颜开地站在一旁，目光跟随着说话的对象移动。许久过去了，它才拉了拉艾莎和安娜的衣摆，挑着眉毛，用那口略微沙哑老成的嗓音试探地问。

“安娜、艾莎？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站在走廊里？”

随着奥拉夫的声音，两姐妹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双双看向它，小雪人耸了耸肩，对着她们眨了眨眼。

“瞧我，一看到姐姐就什么都忘记了。艾莎，你饿了么？我想晚餐快准备好了吧？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你爱吃的东西，早知道你要回来，我会让仆人布置好一切。”

安娜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艾莎身上。随后她拉着姐姐的手招呼着雪人一同向楼下的餐厅走去。这时，自然之灵发现她们中少了一个人——安娜的未婚夫，克里斯托弗和他的鹿。

直到她们坐在餐桌前等着仆人一一把今晚的食物呈上来时，那个男人姗姗来迟了。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头发微微油腻，脸上稍稍长出了胡茬，瞬间像是老了几岁。灰黑色的外套上粘着些许干草，指甲缝里也带着点点污垢，鞋子边沿挂着黑泥，总之不修边幅的模样让艾莎浅浅地皱起了眉头。克里斯托弗一只手按在安娜肩上，另一只手揣入包里，目光来回扫了几遍自然之灵身上的装扮，才把安娜许久未发现，或者说忽视了的地方点明。

“喔，艾莎，好久不见了，你去哪弄的这身衣服？”

“呃……在北地穿裙子不太方便，所以我让赫妮玛琳给我准备了一套当地的服装。”

“怎么我看着并不像北地人的服饰呀？”

克里斯托弗从兜里伸出手搓着下巴，继续对艾莎的穿着表示疑问。自然之灵对于如何驾驭谎言的技巧掌握得很拙劣，她不自在地看了看安娜，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男人的追问不休，好在妹妹对此并没有展现出多少好奇心。在安娜心里，姐姐穿什么都美若天仙。

“艾莎穿这身衣服挺好，看起来精神帅气，我非常喜欢。”

“谢谢你的夸奖，安娜。”

听到未婚妻这么说，男人终于闭嘴了。他在离安娜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旁边的女仆刚把所有人的杯子里倒上水和红酒后就被女王遣散了，安娜知道姐姐不喜欢外人参与到她们的日常生活中。奥拉夫跳上斯温的背，欢欢喜喜地怂恿着麋鹿一起出去找其他的乐子，餐桌旁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克里斯托弗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接着给自己盛满后又喝了一杯，才把水壶重重地跺在桌子上。艾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心里滋生出些许嫌弃，以往她对妹妹的未婚夫都保持着平淡友好的态度，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地精们都还好么？”

艾莎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其他事物上，好久没见安娜了，总不能一直纠结无关紧要的事。

“他们依然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不过，对于我和克里斯托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倒是让我应付了好一会。”

听到安娜的回答，艾莎的心仿佛下沉了一截，酸涩的醋意瞬间涌上来，患得患失的感觉也加深了许多，就好像妹妹明天即将昭示天下，嫁为人妻，而自己再也享受不到和她亲密无间的日子了一样。随即，她在脑海里暗暗地设想了一下：如果她向外界宣布此生和安娜白头偕老，彼此相伴，会不会有人支持、在乎？现实不容乐观！对比让自然之灵感到无聊起来，她心里清楚安娜只属于她这种想法不过是痴人说梦，女王要是选择了自己的姐姐作为终生伴侣，必会毁掉一切，还将彻底葬送阿伦戴尔。更何况妹妹怎么可能对她产生亲情之外的感情呢？此刻唯一能让艾莎唏嘘不已的也只有后悔为什么要拖这么久才回来？为什么不多花点时间陪伴安娜？想着想着，她心底无奈地笑了。尽管如此，自然之灵还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得随和淡然，若无其事地接着了解有关安娜的情况。

“那你的意思呢？”

“我？对于举行婚礼的打算？”

“嗯！”

“呃……这个事情……我还没想好。”

安娜挠着后脑勺，一脸无措和尴尬的样子让艾莎松了一口气。两人说话的间隙，克里斯托弗又开始喝起水来，边喝边弄出不少噪音。当听到这个与自己密切相关的话题时，他才放下水杯赶紧打起精神接过话茬。

“艾莎，你可要劝劝安娜，别说举行婚礼，自从她当上了女王，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我要见她，也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成家与立业相辅相成，她也得为自己考虑，历史上没有哪位君王不走结婚生子这条路！”

[“当然有，英格兰及爱尔兰女王伊丽莎白.都铎和 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奥古斯塔都没有结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

自然之灵心里反驳着克里斯托弗的说辞，颜面上依旧礼貌地笑了笑，对他的请求敷衍了事。转而她忽然想起凯透露过有关贸易商谈会的计划，这才是她更想了解的事。

“好的，克里斯托弗，私下里我再劝说她。对了，安娜，我听凯说，你准备和众多国家开展贸易合作关系，并且议会也同意了？”

“是啊是啊！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没想到你的消息如此灵通。”

女王两眼放光，她对这个话题所表现出的积极性比谈婚论嫁更强烈，接着开始眉飞色舞地向自然之灵讲述起其中的细节。

“经过我长达半年的研究发现阿伦戴尔的国库资金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丰裕，贵族的俸禄太高，导致加重了人民的税收。然而阿伦戴尔的国民基本都以捕鱼和播种维持生活，除去了生计方面的必要开支和税务缴纳，能够支配起其他事的费用寥寥无几。所以我想，以及搜刮民脂民膏，还不如把那些百无聊赖的王公贵族利用起来，他们手里掌握的人脉资源和势力能为王国带来不少好处，效果也会比纳税更显著。当然，我在赛蒙德等人面前没说这么直白，要不然以他们为首的议会绝对不会通过这个法案。”

安娜一气呵成地讲完一段话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看着艾莎脸上呈现出满满的赞扬和欣慰，她的自信心更足了。

“我想在阿伦戴尔建立完整的教育机构和先进的医疗设施；想扩充我们人民的精神领域，创办更多的图书馆和剧院，让他们在闲暇之余不再聚众喝酒或无所事事。我们王国的儿童无论男女都应该接受教育，而不是三三两两站在街头流着鼻涕，目光呆滞，傀儡般一无所知。另外，由于阿伦戴尔的地势原因，来此停靠的商船偶尔会带有一些流感或是其他为所未闻的传染病症，我们的医生资历浅薄，对此束手无策，所以这也是当下之急……唉，想起这些不足之处，就会让我生出不少忧虑，常常感到力不能及，要是我能具备你的治国才能就好了，艾莎。在你统治期间，阿伦戴尔风调雨顺，人民幸福安康，尤其是那时王国纵横捭阖，波澜壮阔的大历史风貌让人无限向往……”

自然之灵对于女王的远大志向深感欣慰，她越来越认为安娜是继承王位的不二人选，自己终于在跌跌撞撞中做了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而妹妹所提到的不足，她也陷入了深深的自省和自责，要是在她执政期间少一些对议会和异样眼光的在意为无关紧要的事瞎操心，排除万难多做点贡献的话，安娜的负担也会减轻不少。妹妹对她的赞不绝口，艾莎内心受之有愧，从安娜话里话外的语气隐隐约约也听出了一丝丝惭凫企鹤的味道。尽管妹妹从来不曾提过身后有那么一位天生自带魔法的冰雪女王；一位艳压群芳的绝世美人；一位气质超凡脱俗的优秀姐姐会给她带来何等的压力——这是妹妹对她的评价，艾莎可不觉得自己出色到这种地步。然而自然之灵只要站在女王的角度思考一下，她也难以保证情绪中不带分毫嫉妒和羡慕。加上十三年来绝情地把安娜拒之门外，就算身不由己，相信妹妹的内心也如同雪上加霜。想到这些，艾莎卑陬失色，低下头狠狠地咬了无数下腮帮，才鼓起勇气重新看向说得忘乎所以的阿伦戴尔现任女王。对方的话题早在艾莎思绪纷飞时换了又换，不变的依旧是本性中那份热情和善意，令自然之灵由衷地感慨有这样的妹妹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气。

“……总的来说，无论议会那帮老爷们心中有多少顾虑，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下，他们最终理屈词穷，乖乖地履行我的命令……”

安娜从自己的宏伟蓝图说到与王公贵族的斗智斗勇，又说到她接见的使臣，会面过的王子，相信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她就能绘声绘色地一直说下去。一旁的克里斯托弗从头到尾毫无存在感，他除了把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填饱后，便在一旁打着哈欠，手里玩弄着刀叉，时不时弄出些声响来。

晚餐过后，自然之灵本可以继续和女王谈天说地，哪怕是听着妹妹声情并茂地讲述她错过的趣闻也是件妙不可言的事，但克里斯托弗执意要玩你比我猜的游戏，看着安娜对此也表现得兴致勃勃后，艾莎不好再找什么借口来扫兴。

……

“呃……唱歌？”

“呃……呃……吵架？”

“怎么会是吵架呢？”

面对安娜比划出的抽象动作，他们越猜越远，当克里斯托弗说到这个不愉快的词时，艾莎嘟着嘴，微微白了他一眼。

“《生命中的第一次》（For The First Time In Forever）？”

奥拉夫最终猜中了答案，欢呼跳跃起来，克里斯托弗看着艾莎，再次把自己的观点强调了一遍，无形中将那一丁点矛盾扩大了。

“其实我说的也没错，你和安娜确实用那首歌吵架来着。”

“呃……”

“耶耶耶，对了对了，就是这个，不过我比的背景是在艾莎加冕时，不是在冰宫。”

“那天城堡首次隆重的开门迎客，我别提有多高兴啊！”

女王依旧无心无肺，全然忘记了加冕对于她姐姐来说，更是一段永远也抹不去的恐怖回忆。

“哇喔，我以为是在冰宫和艾莎唱的那段……其实那天我在下面看着呢！记得你们唱到、唱到‘你不用害怕，我们可以做到……’时和你现在比的就是一模一样……”

奥拉夫也开始不解风情了起来，惹起自然之灵小声地埋怨。

“这么久远的事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艾莎坐如针毡，她很烦闷为何大家总是在提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但面对安娜手舞足蹈的样子，只好尴尬地笑笑，再也没有吭声了。

“到我了到我了……”

“蜥蜴？”

“火灵！”

“看来太简单，我得想个难一点的。”

“猴子？”

“猩猩？”

“男人？”

“大地巨人！”

“哈哈哈哈，克里斯托弗，你玩这游戏越来越厉害了。”

面对女王的夸赞，她的未婚夫笑得四仰八叉，随即伸开手臂将安娜搂过来，用力地在她脸上印下一吻，艾莎更是横竖看他不顺眼。

……

随着钟声敲响，也预示着深夜的到来，有安娜在身边总是感到时光飞逝。正在女王准备和姐姐一同离开时，克里斯托弗一把将安娜拽了回去，艾莎撇过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男人把她心爱的妹妹拥在怀里，心中的不悦越发深重了，然而面对此场景除了回避还能怎样呢？于是自然之灵依旧保持着优雅的风度跟女王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却不想在门合上的瞬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安娜，今晚我能留在这里和你过夜吗？或许我们可以……”

“我……我还没准备好……给我点时间，克里斯托弗。”

“是时候了，安娜，离我向你求婚那会又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你知道我随时都想彻底拥有你么？我爱你……”

……

之后的谈话艾莎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但这寥寥数语无疑成为了她今夜最大的困扰。那个男人迟早合情合理地成为妹妹的丈夫，他今后可以肆无忌惮地牵她的手，当众亲吻她，他们会一丝不挂地翻滚在床上……克里斯托弗那双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游走在安娜的胸前、腰腹，大汗淋漓地趴在女王身上……终归一日艾莎最亲爱的人将为他生下孩子，三人过着甜甜蜜蜜的小日子，而自己终究只是个无法参与到安娜未来中的人。

随着嫉妒心的加剧，艾莎的内心泛起了脾气，也失去了睡意，她想独自一人安静地待一会。正当她思考着去处时，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仆抱着折叠好的床单低着头走向女王的房间。

“嘿，那个……”

自然之灵叫唤着前面的身影，她很郁闷为何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那姑娘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回过头来。

“呃……”

小女仆依旧怯懦地看着艾莎，半晌后才从这位美丽的女人口中得到指示。

“我想洗个澡，你能替我准备一下吗？谢谢。”

“是，女王陛下。”

……

不多时，自然之灵便躺在舒适的热水池中，更难得的是周围没有一个仆人。水滴落下的声音在空旷的浴室中发出空灵的回响，艾莎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四周，巨幅壁画镶嵌在屋顶，增添了整个房屋的奢华程度；角落里的屏风是从东方进口的高档货，珍贵的绸缎上面绣着丹顶鹤和迎客松；就连放浴巾拖鞋等杂物的小柜子也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尽显它的价值；覆盖了整面墙的镜子此刻在热气下蒙上了一层细小的水滴，艾莎相信它先前一定被擦得明光锃亮。在此之前，自然之灵从未认真关注过这个浴室的装潢，曾经一堆仆人仿佛蜡像般立在周围所带来的胆战心惊注定让她无法享受沐浴的放松。不仅如此，她也厌恶自己的身体，从审美的角度来看，她知道自身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她高挑纤瘦，拥有完美的曲线和比例，可被众人仰慕的肉体对她来说一文不值。安娜总是毫无保留地夸赞姐姐的体型，而只有这时她才能真正欣赏这笔财富，除此之外的大多数情况下艾莎并不在意这具躯体所展现出的状态。她痛恨苍白的皮肤，光是看一眼都会觉得冷，温度偏低的肌肉在她认为是一种病态的象征。

金碧辉煌的浴室渐渐云雾缭绕，自然之灵在热水的浸泡下身心闲适下来了些许，当她惬意地把头靠在浴盆边上闭目养神时，再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薇恩.米歇尔——最近那位王室公主总是在她的脑海里时起时伏，艾莎唯一能解释这种想念的缘由只因那日阴差阳错地跑到瓦斯科塔亚，并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公主深夜窜入女王的卧室留宿必然引来了赛蒙德、安德烈斯等人对艾莎的说教，以此同时他们还趁机借着自己所听到的谣传添油加醋地诽谤侮辱着艾莎唯一的朋友——薇恩.米歇尔在这些人口中变成了一个不守女德的放荡婊子；男女通吃的恶魔毒蛇……总之每一句说辞都处处体现出这帮男人“跃进前卫”的肮脏思想，仿佛一见到短袖子就想起白胳膊，想到全裸体；想到生殖器；想到做爱性交……长达个把月的阴阳怪气后，女王终于忍无可忍，她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恒心与魄力，罢工了每日的朝会，拒绝了约里克莱已经安排好的会见，把一堆文书交给凯处理后，跟随一艘商船去到了瓦斯科塔亚。公主得知艾莎独自前来时，喜出望外，放下手中所有的事物，履行了信上为女王带去自由和温暖的承诺。

薇恩.米歇尔在自己的王国相对比艾莎身为阿伦戴尔女王自在得多，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和这位远方的朋友玩耍闲逛，甚至收拾了些行头带着女王骑马来到所谓的“秘密圣地”。

“我们要去哪里？”

艾莎被薇恩.米歇尔护在胸前，一路奔驰，看着马儿离瓦斯科塔亚的城堡越来越远后，她很诧异公主要带她去何处。

“一个除了我没人知道的地方。”

“远吗？”

“不远，保证不会让你错过晚餐时间。”

公主一边回答，一边低头轻轻地在女王的头顶吻了一下，可对方并没有察觉，她只是默默地欣赏着四周的风景。不多时她们来到一片树林边，薇恩.米歇尔叫停了马，自己跳下站稳后还顺带把艾莎也抱了下来。

“到了！”

“唔……”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周围只听得到风声、鸟叫，夹杂着窸窸窣窣小动物跑过的声音。公主把马栓在一小片草地上，走在艾莎前面为女王开路，她们劲直穿过缠着蔓草的茂密榛树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芬芳，艾莎嗅着属于大自然的清新味道，心底的顾虑和担忧早已消散到九霄云外。

“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圣地！”

随着薇恩.米歇尔扒开繁茂的枝叶，眼前的景色别有洞天，一股冒着热气的溪流从树林中杂乱的石头下面流淌出来，在布满大大小小的岩块围绕的凹陷处形成一个不深不浅的小池塘，塘子里的水透出青白的颜色，水面上雾气氤氲，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和簌簌的丛林声，确实是个让人心醉神迷的好地方。艾莎迟迟愣在原地的时候，公主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一身袍子慢慢滑进水中。

“放心，这是活水，没有毒也很干净。”

“呃……你带我来泡温泉？”

“难道你要在岸边杵一下午？”

“呃……”

在薇恩.米歇尔的坚持下，艾莎磨磨蹭蹭地下了水。她看着公主的秀发飘在水中，脸上挂着水珠，湿透的袍子印出了她的胸型和乳头，女王不由得有些意乱情迷，特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常常一个人来这里？”

“对，无所事事或者心情烦闷的时候我就会泡在这个池子里看书，直到想回去了为止。”

“难怪你叫它‘秘密圣地’。我也很想有一个不被打扰的场所，可阿伦戴尔没有这样的地方……”

“或许有，只要你静下心来便能找到。”

“也许吧！”

艾莎面容上掠过一丝伤感，自从魔法误伤了安娜后，她的空间只剩下那座城堡。公主从女王的双关语中洞察到她的心境后，急忙露出笑脸，转移对方的消极情绪。

“我带来了书，要不要念给你听？”

“你真是无微不至，当然要！”

薇恩.米歇尔看到艾莎恢复积极的态度后，眉花眼笑地从池子里爬起来，立在岸边抱着包袱找书。女王看着她滴着水的袍子紧紧地贴在曼妙的躯体上，彰显了她作为女人所具备的魅力和诱惑，甚至感到神魂颠倒。

“这是一本诗集，我挑选我喜欢的读给你听。”

“嗯！”

“在我眼里她好像一位神祇，

正美滋滋地痴望着你，

静静地坐在你身旁，

聆听你娓娓细语。

低弱的笑声中流露着爱的惬意，

哦，

这一切使我那忧郁的心在胸中颤栗。

只要凝望你片刻，

周身便被滋滋鸣响的灵火燃遍，

唇舌焦裂，不能言语；

悲鸣在耳中轰响，

我四肢颤抖，汗流如雨；

面如秋草，形同枯槁，

蹒跚踉跄堕入爱的迷离。①”

公主抑扬顿挫地读完整首诗后，艾莎顿时心领神会，也陷入了百感交集中。她有一种错觉——自己恋爱了！这一瞬间来自爱情的甜蜜与感动将她心中的孤单和忧虑一扫而空。或许面前这位心细如发的女子正在为她建造一片温暖的沙滩。从她们相识的那一刻起，薇恩.米歇尔不舍余力地称赞她的一切，让艾莎在自认为挫败的人生中重拾了一线光明。每一次及时地为她解答疑难杂症，再到当下绞尽心思地讨她一片欢心，一举一动都弥补着女王生命中缺失的那份陪伴呵护。当一切都转化为长情的告白后，艾莎很难再对一个打动心扉的人保持那副“臭名昭著”的高傲冷淡。她灵魂出窍，骨腾肉飞，甚至发展到欲火焚身的地步，想就此任凭自己没有约束的行为漫游，意识下的另一种突破，跨过界限，撕碎她们之间被性别和身份困扰的隔阂，在这个寂静的山林中释放青春的野性。

“其实我也写了一首诗，想听么？”

薇恩.米歇尔打断了艾莎的思绪，她仍旧在别有用心、小心翼翼地试探。女王看着她狡黠的双眼，决定先从调情开始，她还未曾体验过这种感觉。

“我从来不否认你的文才，不过你的诗我想等到今晚躺床上后再听”

“哈哈，用我的诗哄你入睡？”

“嗯，床边故事。”

“哈哈哈，好的好的，没问题。”

公主开心地大笑着答应，艾莎看着她豪迈的样子心情同样愉快。突然，她想起一些事情。

“V，呃……说起来我实在有些好奇……”

“什么？”

“之前你谈到的那位……和你有着特殊关系的情人……”

“嗯，怎么了？”

“你带她来过这里么？”

“呵呵，那时候我还没发现这个地方呢！怎么？你心有芥蒂？我的女王。”

“不不，没有。”

薇恩.米歇尔的聪敏丝毫不逊色于艾莎，她立马明白了女王的用意，踊跃地参与到这场危险的游戏中来。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面对公主挑逗的表情和寻事的语气，艾莎突然败下阵来，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想了解……她……是怎样看着你？”

“她的目光和你截然不同。乍眼望去，她的眼睛单纯而清澈，可再仔细看时，就不那么能吸引我了，利益和阶级关系让她眼里渗透着一丝巴结的味道——这是我尤其不喜欢的地方。而你……”

薇恩.米歇尔欲言又止，她对欲情故纵的拿捏完全与她的年龄不匹配。

“我怎么样？”

“你的眼睛深邃如海，里面包含着太多的情感与克制，我看不通透。”

“唔……她会感到骄傲么？当你拥她入怀的时候。”

“我想……会。”

艾莎越往深处问，她越是感到内心的渴望一发不可收拾，但今日的她没有停下探索的勇气。

“她是怎样……触摸你的？”

这个问题薇恩.米歇尔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直起靠在岩石上的身体，向艾莎走近了一步，接着抓住对方的肩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使女王瞬间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

“这个……我难以表述其手法和感受。不过，你可以亲自体会。”

“哇……”

不出薇恩.米歇尔所料，女王被她直言不讳地勾引惊吓到了，以至于整个人都沉入水中一截，随即满面绯红，手足无措。接着公主一字一顿地阐述了一个艾莎从来不敢承认的事实。

“从你看书的喜好和与我在一起时的神情可以感觉到同性对于你有致命的吸引力，但你的内心彷惶不定，茫然自失，矛盾在于你对此充满着好奇与渴望却又畏于真相造成的后果。所以我突发奇想……”

“你想怎样？”

女王从令人沉溺的游戏氛围中苏醒，恐惧又开始自灵魂深处缓缓蔓延，打破了她先前轻率的姿态，目光也随之惊惶起来。

“……不妨让我满足你的求知，欲！”

“不行，我们不可以……那样做……”

艾莎说着，脑海里霎时呈现出彼此缠绵不休地激吻、毫不客气地索求、跌宕起伏地喘息、炙热翻腾的肉体、欲仙欲死的模样……

“我们……不能够……”

女王言语间的犹豫更加让薇恩.米歇尔确定她就快要打开心底的防线了。

“看清心之所向，才能直面困境。”

艾莎试图挣脱对方的禁锢，但公主似乎横下心要去帮她解决内心的困惑，对此女王并没有不识好歹，她想抓住这次救援的机会可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了局面。薇恩.米歇尔看着她踟蹰不定，再次利用高超的语言技巧试图说服她。

“艾莎，你是个精灵，画地为牢不但会给你带来更深的困苦，还会影响到你的抉择。你是否愿意永远服从世俗的安排，时机一到便嫁给一个你根本无法去爱的人？你要知道，你是女王，任何一项选择都和你的王国息息相关。”

“V，不得不说……你加深了我的烦恼。”

“你见，或者不见，麻烦都在那里，不消，不散；我，或是某人，总会有其中一个去唤醒你的认知，或早，或晚。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得，手套束缚了你的魔法，难道你还要让自欺欺人伴随你的人生吗？”

来自灵魂的拷问让艾莎进退两难，深思熟虑后，最终选择妥协，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薇恩.米歇尔滑下按着她肩头的手掌，捧起她的手臂，在女王的注视里再一次温柔地脱下她手上的手套。

“试着感受一下……爱抚我会不会……激起你的渴望？”

[“ ……光看着你，就已经让我魂不守舍……我无法想象如果触碰你……将发生什么…… ”]

薇恩.米歇尔垂下双手，退后了一步，艾莎立在原地心里默默地想着，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公主缓缓地、极其平静地脱下身上的浴袍，露出自己性感窈窕、健康结实的身体。

女王舔了舔嘴唇，海蓝色的瞳孔里散发出一阵慌乱和欲求。她冷静再三，终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上这具充满诱惑的躯体。她摸了摸对方俊朗的下巴轮廓，手指顺着薇恩.米歇尔的脖子来到锁骨，在那里停留了许久，充分解除了内心的困扰后才徐徐向下。当艾莎的指尖触碰到公主的胸脯时，她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想要适可而止却发现肢体不受控制。直到把整个手掌都覆在大小适中的乳房上，用掌心按摩着她的乳尖那一刻，艾莎的心跳随之加快，她贪婪地享受着从手上的触感回馈到大脑皮层的每一个惊喜。渐渐地，女王的欲望果然被激了起来，她的脸颊变得有些红润剔透，胸腔里的心脏加快了跳动的频率，腿心垂垂涌起一股热流，来自生理的反应促使理性发出警报。就在她退缩的顷刻间，薇恩.米歇尔揽过女王的腰，握住她的手带领她游走在自己上身的每一寸肌肤上。抚摸越来越彻底，也越来越柔情，令公主的喘息加重了，但她的语气依旧保持镇定。

“试着去感受……”

随着薇恩.米歇尔再一次鼓动，艾莎果敢地抱住了她寸丝未挂的裸体。女王缓缓地闭上眼睛，将下巴放在略微厚实的肩上，手掌摩挲着整个光滑如丝的后背，陶醉在同性肉体释放出的柔软细腻中，内心也无比确信这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体验。

薇恩.米歇尔轻轻地揽着女王的腰，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艾莎已经三魂出窍，头脑再也无法将思绪完整的组织起来，欲望促使下萌生出一些可怕的冲动使她将手伸向公主的翘臀，轻柔地爱抚、揉捏，然而她也只敢就此而已。公主压抑地低哼了一声像是给女王带来了些许鼓励，她把躯干贴得更紧了，双手尽情地在对方的腰臀上流连忘返。稍带凉意的体温穿过艾莎身上轻薄的衣物，缓解了薇恩.米歇尔由内散发出的炙热，两人沉醉在拥抱中久久不愿分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锐的鸟鸣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正巧这时阳光流淌过树枝，形成强烈的光影交错，女王的害羞重归于脸上，她迅速从温泉中爬起来，走到薇恩.米歇尔身后，拽过地上的包，丢下一句话便钻进树林不见了踪影。

“……我换衣服……”

公主扣着袍子上的纽扣，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刚才那双青葱玉指带来的美妙触感。温暖的泉水并未彻底改变艾莎手指的温度，当略微冰凉的指尖划过敏感地带时，为薇恩.米歇尔的末梢神经带去了无限生机。好几个瞬间，她差点急于求成，丧失自己的本意，跟随臆想做出过分的事情，可最终还是忍住了。继续维持着这份友谊，分享着彼此的关心、信任和勇气，会一直照耀着她们、保护她们。无论是艾莎还是薇恩.米歇尔，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座欢乐之城。

自然之灵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活在记忆中的人，回忆带给她那些有理有据的想象力，依然提示着她不停地向往未得到的美好。当她和薇恩.米歇尔因为种种复杂的原由导致形同陌路后，也曾尝试着永远抹去这些被她磨练重整的情感，想象着放下自我追求，决心为阿伦戴尔倾尽全力。但，发生过的事不会忘记，只是想不起来而已。很多时候放不下一个人，刚强地去完成一件事，皆因执念。

①：这首诗摘自——古希腊女诗人萨福的《致阿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