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最好也寫詩,因為看人種田,跟自己種過田的收穫是絕對不同的。讀個幾千首,學著寫幾千首,應該夠了。
別只是看,詩是用來讀的,讀出美感是真理。
見識成熟很要緊。什麼是成熟?眼界遼闊深遠就是。例如搭捷運看人佔著博愛座就憤怒是幼稚,能想想對方是否隱藏殘疾?可能生理痛?或者疲倦非坐不可?就稍微成熟一點。比方鄭愁予〈情婦〉,很多人讀到:「我想,寂寥與等待,對婦人是好的。」「因為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就忿忿不平。但若能想到「因為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這話根本不算理由,一個不找理由、不辯解的人格,不可能是自私、有毛病的。再想一個心智健全的人,照理是會把最好的獻給所愛的,但只能給所愛寂寥與等待,只能假想寂寥與等待對所愛是好的,這是多麼無奈的處境。
什麼處境?不必去問詩人,不必去考古找典故,把人類歷史看作一個時代,假設詩中主人是:「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就夠了;把詩中主角想像成離鄉歸不得的辛棄疾,也夠美的。
發覺詩的典故,多少能增添情趣,比方讀紀弦的〈貓〉能聯想到波特萊爾《巴黎的憂鬱‧狗與香水瓶》,當然會感覺更可口。這也要從多讀詩來增加左右逢源的可能性。
詩是藝術,多讀、多寫、多想、多問,多多操作相關的手藝總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