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曾經在某部小說或某場電影裡看過這樣的情節。一位優雅的女士每天總是按時出現在門口。酒吧的燈光很暗,遮掩了她真正的年紀。她看上去比實際年輕了十歲,當然不只是光線,還有音樂的緣故。
米契兒的這張畫像驚人,我就是以這幅畫作為發想,創作這篇故事的
每晚她來,都在自動點播機上投下一枚銅幣,唱針落下,托盤升起,唱針沿著黑膠溝紋走了一圈,這時酒吧外頭的夜鶯才剛啼叫,教堂的鐘聲若符合節地響了12次。
When You Wish Upon A Star,優雅女士每次來都點播這首歌。
天曉得她已經在這裡出現了多久。幾天?幾週?幾個月?還是好幾年?唱片上的刮痕有多少,炒豆聲有多劇烈,她等待什麼人的心事就有多麼淒切。
年輕的時候,優雅的女士和人去看了一場電影。他們出發的時間晚了,戲院只剩下木偶奇遇記可以看。挑這部好嗎,他對她說。看什麼都沒關係,真的。她說,只要是你,什麼都無所謂。
When You Wish Upon A Star 就是那部動畫的主題曲,後來成了迪士尼經典的招牌曲目。
它的意思是,只要你敢追夢,就放膽去追吧。哪怕天涯海角,夢想若不到手,絕不罷休。
那晚他們看完電影,散步到他外宿的單身公寓。他們歡愛如兔子。
明天男人就要走了,去遠洋之外的陌生國度裡淘金。
男人說,等我,我會回來。帶著今晚我們聽的那首歌,和星夜裡燦爛的夢想回來。
她是如此深信著。一首歌能唱多久,她的守候就有多久。
於是一首歌成了一輩子。一輩子成了荒田和無夢的星空。她仍在等待。她不願面對這樣可能的故事終局,她的男人是皮諾丘,用鼻子編織著偉大的人生預想圖。而她眼睜睜地看著它變長變大,她日子卻不斷消逝乾涸。
今晚她又來了。一如昨晚。一如上週。一如去年。一如他們離別後的第一個秋天。
然後故事在這裡有了不可思議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