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初期,因為種種個隔離政策和對未知的害怕,人與人的關係相對疏離,記得那時候,無論透過甚麼宣導和鼓勵,根深蒂固的害怕根植在隔離政策背後,就是疏離。
當政策開始解套,疫情也進入高峰,隔不勝隔,到乾脆不隔,除非無法工作的倒下,否則就是做好防護繼續上場。反而,因為人力的吃緊和不互相幫忙就無法前進的動力,讓我在這幾個禮拜,看到人與人之間更緊密的聯繫。
身為第一線工作人員,從小孩居隔臨時隔離,需要同事馬上接走手上的工作。到小孩長時間停課,需要家人幫忙接手平常日照顧和線上課程。再到回到第一線面對雖然不是專責病房,但是不時有病人在住院期間才確診,上一周自己手上就兩個新診斷,一個還是插完管確診報告才出來,永遠不知道誰是下一個確診者,另外還有好幾個患者是CT值剛超過30的確診者,符合轉下來的條件,這些也不保證沒有傳染力。高雄盛行率已超過7%,這樣的生活想必還會持續很久,回家覺得擔心,不回家又覺得難道我要一直不回家,難道就這樣把孩子丟給外縣市的長輩一直照顧好幾個月?外子也一樣在照顧確診的患者,他一樣處在風險之下,但長輩也需要休息,小孩也需要父母,畢竟孩子是父母的責任。
同樣在第一線工作,也看到許多同事,長輩無法幫忙,不得已選擇把孩子繼續送到學校或是安親班送托。我看到的每個人心情都是很複雜的。身為第一線人員,誰不知道孩子染疫的風險是甚麼,染疫的結果可能會怎麼樣?但另外要考慮的是,現在所有醫療工作都吃緊,大家能不要請假,就盡量不要請假,孩子沒有確診,只是因為停課的因素,而且還不知道要停多久,要請假的話,搞不好好幾個月,那乾脆辭職算了。這種時候可以提供幫忙的人,無論是長輩,還是願意收托的安親班,甚至是政府要求不得拒收托的學校,對我們而言都是救命之水,尤其以家庭而言,這樣的幫忙,常常會產生更緊密的情感。畢竟這並非理所當然的事,家庭的凝聚,有時候就在這種關鍵的時刻。
比較寬心的是,政策的鬆綁,讓確診患者陪病和臨終照護有了喘息的空間,相信對確診患者的和家人的心靈狀態,也是比較好的。今年美國胸腔科學年會提及確診患者家屬的心理狀態,同樣嚴重的程度地重症患者,一樣在加護病房裡,確診患者家人的憂鬱和創傷症候群都比沒有確診的重症患者家人高。或許,隨著政策的調整和人心慢慢理解和接受這個疾病,這種狀況會逐漸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