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03-04
全長19公里的大鹿林道東線,是傳統上造訪大小霸的必經路線,原先就相當熱鬧的林道在今年5月20日開放單車進入後,吸引了更多戶外圈子的朋友前來。然而就在這熙熙攘攘、人潮如織的林道上方,卻隱藏著一條幾乎不為人知的古老理番道路。與林道的海拔落差不過百來米,卻在眾人的遺忘下淡出世界的舞台,成為僅有少數知情、且鍾情於古道遺跡的人,才會特意造訪的神祕時空。
自大鹿林道4.4k的神崎駐在所過後自行找路向上切,便會接上平平延展的高嶺古道。若順利走完全程,沿途可依序造訪馬達拉、本田、與結城(高嶺)共三個駐在所,雖遺跡本身保留得並不完整,但仍能自散落的物品、駁坎中,對曾經的生活略窺一二。然而這類被時光遺忘的古道,走起來似乎總不會如此順遂,紀錄上提到的大崩塌最少就有2處,還不包含實際探尋時才遇見的「新朋友」們…
撇頭轉向無人的山徑,將林道的喧囂拋諸腦後,又一次足足16人的浩蕩隊伍,朝著縱橫山林的古老通道邁進。令人哀鴻遍野的「貓海」、碎石滾滾的崩塌、盤根交錯的倒木,路上的阻撓接踵而至,而我們心之所向的那寬闊遺跡,還靜待在遙遠的前方。
行程概述—
詳細時間軸與行程(純文字)記錄請看這邊
D0 大鹿林道管制站→林道空地紮營C0
D1 林道紮營處→4.4k神崎岔→高嶺古道→馬達拉駐在所→本田駐在所前大崩→馬達拉後空地紮營C1
D2 空地紮營處→馬達拉住在所→大鹿林道6.5k處→大鹿林道管制站
D1 崩塌、倒木、與駐在所
潮濕的空氣瀰漫在清晨的大鹿林道上,本應清新醒腦的空氣,卻被無數肉眼幾乎難以看見的細小蚊蟲盤據大半,不停侵擾著裸露的頭臉部,十分擾人。捲起沾滿露水的天幕,又一次16人的龐大隊伍在林道上拖出長長的軌跡,漫步在涼爽的初夏山間。卯時微亮的林道尚未迎來週末的熙攘,自昨日深夜抵達以來都還沒遇過其他遊人,可謂之難得。
泥沙地面磨蹭著鞋底嗤嗤作聲,空氣隨著吸吐流過口鼻的呼哧聲,心跳隨腳步起伏的撲咚聲,極為安靜的林道上,身體周遭的細小音律全一時間顯得無比宏亮,轉瞬卻又如同白噪音般融入空中而顯得靜默異常,震耳欲聾的寂靜與聲響在腦內交錯著。停在一處彎道旁,右側的樹林裡有條通往神崎駐在所的下切路,旅途也將在此後揭開序幕。
觀察著左側的邊坡,一行人始終沒有找到紀錄中那綁有路條的入口,原先茂密的樹林卻忽然破了個口子,蜿蜒的乾溝直指密林深處。晃眼間,餘光似乎在乾溝旁的平緩處瞥見一條鮮紅的織帶,但距離實在太遠,怎麼也看不清楚。既然前後也沒有其他容易上切的位置,大夥索性直接走上乾溝瞧瞧,可一靠近才發現原先以為是路條的紅色垂掛物,不過是樹皮剝落後的一條細枝,恰好形成近似亮紅的色澤。雖然沒找到布條,走在最前方的學弟卻在更高處發現了一條平行於林道的平緩路徑,明顯的程度除了高嶺古道本尊外大概也沒有其他可能了。
上切古道的乾溝,完全沒有路徑可言,更遑論布條指示了。
說起高嶺古道這個名字,大概幾乎沒有人聽說過,甚至在網路上的資料也相當稀少,但若換個說法、改叫「北坑溪古道」,我想有所耳聞的人就會多上不少。一般談起北坑溪古道,指的大多是雪見一帶、北起關霧、南至二本松的泰雅族古道。這條全長74公里的古道,依據台灣原住民族古道空間資訊網的資訊,是全台原住民族古道中少數南北向的道路之一,後與霞喀羅古道相連接,成為日本政府治台理番的路網之一,也是目前相對較多人造訪的一段古道。
然而這遠非北坑溪古道的全貌。
所謂北坑溪古道其實涵蓋了三段古道:最北端從霞喀羅佐藤、田村駐在所至高嶺駐在所的根本古道;中段東西向、自東側高嶺駐在所延伸至西側神崎、馬達拉駐在所的高嶺古道;以及最南端、也是最為人所知,起自觀霧終於二本松的北坑溪古道。其中路況恰好也能夠由北向南排序:以常被戲稱為「根本沒有古道」的根本古道崩塌最為嚴重、難以通行;其次的高嶺古道雖仍有多處坍方,卻還是找得到不少紀錄;直至末端最廣為人知的雪見北坑溪古道,則屬最易行者。
由於是日治時期的理番道路,因此當時古道上每5公里就建有一處駐在所,也使得整段北坑溪系列的古道上遺跡林立,一個個接連不斷的廢棄空間迎面襲來,簡直要喜愛這些遺物的中級山迷們喘不過氣來。深吸著越發燠熱的空氣,接近夏季的中海拔處已漸漸熱得有些難耐,我們走入了那段沉寂的歷史,也走入了這段回憶起來有些微妙、但充滿挑戰的旅程。
略為狹窄的傾斜路面歪歪扭扭的,植叢遍布的地表起伏不定,時不時從壁上岔出的倒木則更是最惱人的存在之一。走在荒廢已久的古道上說實在並不很舒適,明明底下好好的一條康莊大道不走,偏要來行這崎嶇不堪的荒涼之處,可真是自討苦吃。可抱怨歸抱怨,偶然灑下的日光恰好落在令人珍惜的空曠平坦處,不見刺眼的現代施工痕跡,就這麼半埋在山林裡的古道,好似有著自己獨有的時間尺度般,跳脫於外頭紛擾的世界,堅持走著自己古老而悠長的步調。每每走在這類古意盎然處,總有種說不出的抽離感,像是闖入了一個不屬於自己、不在同一條生命軌跡上的平行通道般,突兀、衝擊、同時卻又極度的寧靜、與放鬆。
很快地,眼前的路徑消失於鬆散碎石中,與地圖上標註的第一崩塌處尚有一段距離,時光已在古道上開了第一刀,以迎接這群有些遲疑的稀客。在行前的準備中讀了各處的簡易文字敘述與照片,有過幾次探勘經驗的班底多心裡有底,在這條荒廢許久的舊道路上,恐怕將有著不少意料之外的變數。此外,這次的行程原先因邀約了伍玉龍大哥同行—無奈最後因大哥腳傷未果—而吸引了相當多新生和新任嚮導參加,隊員過崩壁的經驗不足與冗長的隊伍,都讓整體的不確定性逐步增加。
崩塌上方不遠處冒出了許多灌木,扎實的泥土地表也自該處延伸而過,一行人走在枝枒叢生、倒木糾結的窄路上,時而俯身下潛、時而提膝而過,好不容易才擠了過去。重回鬱閉的古道,路旁的咬人貓健康得誇張,一片片葉子都有驚人的巴掌大小,一路鋪成茫茫「貓海」,讓人走起路來不免提心吊膽。
前方不遠處的林道再度坍方,但隨處生長的灌木與咬人貓叢,顯示著該處的土石應該相對穩固些。雖說腳下的砂土並沒有甚麼滑落的風險,但要背著重裝在傾斜的地面上保持平衡,還要處處留意螫人的咬人貓葉片,絕非輕鬆的活兒。果不其然,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內,哀號聲便此起彼落地響起,曾數度被咬人貓咬到的學長,還咕噥著「這邊的咬人貓比較痛」之類的評語。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隊伍在倒木、崩塌的頻頻阻撓下又提不起速度,終於來到紀錄上註明的「第一崩壁」時便已開始落後於預估時間。放眼望去,大面積的碎石鋪滿了接近45度的斜坡,中間橫著的老舊扁帶下方,隱約有條人踩出來的痕跡,通向20來米遠的對岸。從押隊的位置擠到最前頭,卸下重裝、繫妥繩索,我在學長的確保下率先出發,試探崩壁目前的狀態,也為後方的隊伍架設一條更為穩固的輔助繩。
緊張的氣氛在心底悄悄凝聚,卻在踏上斜坡的瞬間煙消雲散—雖然稱不上「穩固」,但相比先前走過的崩塌,此處絕對是無比踏實的一處,全程僅在中央要稍微向上繞過幾片擋在路中間的滑溜石板時,顯得有些鬆散而需提防腳點崩落,其餘部分幾乎都能用正常走路的方式輕鬆通過。但這並不代表該崩壁的風險不高,相反的,正因為若在此失手,將要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最沉重的「生命」,因此即便發生率極低,在不確定路況以及迴避嚴重後果的前提下,我們仍決定自行架設繩索。
記錄中的第一崩塌,為求安全還是多架設了一條確定穩固的繩索。
也就是在這一來一往之間,從探路、架繩、折返取重裝、再讓全員通過,許多份紀錄中都一筆帶過的崩塌處,就足足花費了我們1個小時。收繩、回到隊伍最後,才向前走了不過10來分鐘,全體便再度停滯於一狹窄的轉彎處後。由於看不見前方的狀況,只知道似乎遇上了有些難以跨越的倒木,讓不諳攀爬的新生們有些進退兩難。選擇從一旁的陡坡處攀爬而上,卻也因落腳處不多且滑溜,跨距大多也都到了必須像攀岩上高腳的程度,因此並沒有幾個人能夠一起翻上來。
「咦?我的登山杖呢? Eating你剛剛說要幫我拿過來的對吧?」
好一陣子沒一起上山的Fely,有些疑惑地詢問站在一旁表情傻呼呼的學長。
「啊!糟糕!」
「你是故意的吧~對吧? 是故意的...吧?」
尷尬的笑容說明了一切,方才在崩壁前,由於抓著登山杖又要手扶繩子有些不易操作,因此Eating讓Fely先將登山杖放在一旁的地上,等最後要過來時再一併幫忙拿,可專注在收繩與地形上的Eating幾乎是立馬就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如今登山杖仍好端端地躺在第一崩塌對岸…
深知對於登山杖相當倚重、且慣用雙杖的Fely,在接下來的路程上肯定會非常需要那兩位被遺忘的朋友,估計隊伍通過地形似乎也還需要一點時間,便與學弟拎起最簡易的裝備、扁帶、無線電,飛速往來路奔去。熟悉的諾大崩塌在10多人踩踏過後,已出現一條相當穩固、明顯的路底,加上對自己過地形的能力頗有自信,便決定不多花時間開繩,直接空手來回。
迅速取回了重要的登山杖,回到地形處的我們正好接上準備續行的隊伍末端,跟著長長的人龍,繼續在那荒煙漫草的古道上踏步。小地形過後的古道順暢許多,省去與惱人蔓藤奮鬥的消磨,隊伍相當順利地向前推進。不曉得底幾處轉彎後,一塊狹長型的平坦凹地出現在前方,地上看得見生火的痕跡,旁邊則散落著數個深色的空酒瓶。猛抬頭,左側的小台地上似乎相當平坦且林木稀疏,幾乎不用比對地圖也能確定此處正是路線上的第一個駐在所—馬達拉駐在所。
此時我們的時間已較預定時間遲了近1個半小時,若接下來的路況依舊不佳,則很有可能得撤退。討論出底線的撤退時間後,把握短暫的空檔到上頭的平台逛逛,林間的空地上更多古老的酒瓶和器皿散落各處,寬敞平緩的地勢也不失是個好營地。希望能趕在時限內盡快度過記錄中的第二大崩塌,草草晃了兩下便整裝離去,到一小段距離後的水源處午餐、補水。
駐在所過後異常乾淨的路徑讓行進速度提升了不少,才正想著如果直到崩壁前都能如此順利就好了,破空處出現的巨大崩塌便再度擊碎了那有些奢侈的冀望。這個預料之外的崩壁自一處淌著些許泉水的小溪溝延伸而出,在一旁的山坡上形成大規模的鬆散碎石,踩下去的體感有些鬆散,時不時便有細碎的砂石滑落。
考量到崩塌處並沒有適合架設繩索的支點,上頭隱約的路徑也要先向上攀爬一小段再下切,更不利於繩索的設置,因此決定直接讓經驗較多的班底先負責探路,將路底踩實、踩穩,並在中間最難通過的位置前後接應其他隊友。省去了處理繩索的時間,隊伍很快地通過崩塌,繼續在底線時間的追趕下努力推進,但前方的道路似乎並不希望我們走得太過順遂。
沿著溪溝出現的諾大崩塌,從土石鬆軟的觸感推測,很有可能是近期新增的崩塌。
才剛走過了一個不在紀錄上的崩塌,走沒幾步又遇到了一座小碎石坡,更氣人的是上頭橫躺的幾棵枯木,橫生的枯枝在道路上交錯。這類雖不難通過、卻會大幅拖慢行進的速度的地形出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當真令人有些氣餒。眼看時間逼近,我們也幾乎就在第二崩塌的跟前,「時光」卻再度送上一份大禮:
一道落差極大的深谷撕裂了平緩山徑,在山坡上留下了巨大的傷痕,站在崖邊張望,對岸的道路清晰可見。沿著裂隙上切了一小段,裂隙中央唯一稍緩的位置似乎略有通過的可能,但看著谷底滑溜的岩石與對岸緊貼著山壁的破碎小徑,即使是輕裝走起來都有相當高的墜落風險。事已至此,撤退顯然是眼前的唯一選項,即使能夠在此架繩,所耗費的時間與所需承擔的風險,都是現在的我們所無法負荷的。然而此處甚至還未見到傳說中的第二崩塌。
最後看了一眼那極富挑戰性的裂谷,我們轉身返程,打算回到馬達拉駐在所紮營。走在剛走過的熟悉道路上,我們討論著隔天的計畫—在行前蒐集的幾份紀錄中,其中一份提到馬達拉駐在所一旁的支稜似乎可以直接下切回大鹿林道,如此一來便能夠避開古道前段的雜木、崩塌、與咬人貓,對於走了大半天荒廢道路的我們來說,絕對是個極為誘人的選項。
決定隔天一早由我、Eating、Yofu、和華華4人組成探路組,提早在大家起床早飯前先行探路,若幾人成功且評估路況許可,再回營地帶大隊伍一起走。思索之間,我們也已回到了馬達拉過後那條水源清澈且充沛的小溪,再往前不遠,道路下方林間的平坦處死死的抓住了眾人的注目。
不記得是誰第一個如此宣布,疲累的眾人自然也毫無異議默認通過,立刻便決定在此住下。搭建起寬敞的天幕與炊事區域,轉瞬間烏雲密布的天空冷不防地降下了大雨,周遭的一切瞬間浸濕在滂沱之下。好在那是一場「雷聲大、雨點小」的短暫降雨,氣勢磅礡的倒下驚人水量後,烏雲又在俄頃之間消失無蹤,傍晚的暮色再一次照亮森林。
D2 再度流轉的時空
昨夜沒再下雨,徐徐的微風掃乾了清晨的水氣,備妥單攻裝備,4人率先溜出營地。不打算多做停留,抵達駐在所並簡單地核對方位後,立刻轉向那條昨天白天才經過、卻完全沒多瞟一眼的寬稜。
各自從隨意生長的林木間穿越,地上幾乎沒有任何植被的緩坡走起來相當輕鬆,三兩下就來到一片茂密生長的芒草高牆跟前。老實說跟著稜線走的好處之一就是幾乎無須思考,只要眼前不是斷稜、裂谷,能通過的情況下硬幹也就解決了。埋頭鑽進令人厭惡的芒花間,即使有些出汗仍穿著的襯衫此時發揮了功效,大幅度避免雙手再被這些銳利的葉片「家暴」。
不消一會兒,橫生的芒草消失無蹤,林下的植被再度豁然開朗。此處的地貌相當開闊,方才走在寬稜上只一個失神就已在無意間下切到一旁的谷地裡頭,必須不斷確認地圖的方位,並盡可能挑選坡緩處前進,若非路況奇蹟似地清爽,否則恐得花上不少心力。
默默從不小心切入的谷地走上前方轉向的小稜,前方幾乎已無其他縱橫的支稜,只剩整片的斜坡通向下方林地的盡頭。從樹幹間的縫隙免強能夠瞅見反射著陽光的沙地,八九不離十便是那平坦空蕩的大鹿林道。掠過最後一小段落差,我們霎時撞進了清晨仍悄無聲息的交通要道,偷嘗著此處極為難得的寧靜,這可是早起探路才能享有的福利。
仔細想想,
羅馬縱走結束時會從道路旁的柵欄翻出來、
石門東稜要從沒人會注意的樹林裡接回傳統路徑、
大元國小最後甚至是直接從邊坡掙扎著爬上山毛櫸步道的,總覺得開始登山以來,從詭異的地方強行突入人來人往的道路,似乎已經是越來越習慣的日常…
下切時間比預期的要快上不少,早起探路的任務順利完成,再度折回營地時大伙已開始享用早餐。難得的在早晨吃到一夜干料理,香鹹的肉味非常下飯,也當作是回到吵雜世界前最後的享受。晨光正好,暖陽穿透樹梢,只有我們的森林靜謐唯美。一會兒,我們將踏上歸途,回到那早已不再清幽的山徑,或許如今真的只有這種極為冷門的路線,才能夠貪圖那一絲沉澱與安定罷。
晨曦灑落林間,享受著片刻的寧靜,我們也即將離開此處,回到現代社會的喧囂之中。
後記—
保持著這個學期的高出隊頻率,再度回到山裡時氣候已逐漸轉為炎熱,但在古老的樹林庇蔭下仍舒爽宜人。古道、舊路、駐在所,對於這些事物的印象,似乎總是存在於林道旁相對不起眼的灰暗角落,或者深埋於崇山峻嶺中的林深不知處,但同樣身為「被遺忘的一員」,高嶺古道卻位在熙攘的大鹿林道上頭,與林道的距離之近,甚至時不時就能聽見來自下方的嘻鬧聲。而宛如平行時空般,腳下的道路是崎嶇的、鬆散的、阻礙重重的,卻換得此地難以想像的孤絕、與令人難免遐想的四散遺跡。
沉浸
我想,這正是古道、探勘、與冷門路線的有趣之處,少了與其他團體、人群交流的機會,反倒更能夠完全的沉浸在山林、在遺痕、在故事構築的遙想世界中。在這之中,古道與遺跡帶來的沉浸感我認為是最強的—或許是基於以往的事件,又或許只是單純由於無人打擾,徜徉在歷史道路的不同時空上,總讓人有種既抽離卻又沉潛的矛盾感受。雖矛盾,但仍深深吸引著我。
警覺
在這次的行程中,班底的自覺與警覺大概是近期以來做得最好的一次了。基於前些日子的相關事件,再度走上微探勘範疇的古道,每個人都凝聚著精神注意著行程中的蛛絲馬跡—路況與記錄的差異、現在所處的位置、地形的風險、隊伍的行徑情形、與預定計畫的時間差異...,檢視著各項因素的狀態,也確保隊伍隨時都處在清楚、可控的狀態。
從對地形的風險評估、時間上的管理、以及撤退時間地點的拿捏,在近期我認為都要算得上是可圈可點,隊伍中的成員終於集結成一個整體,謹慎的控管著各項變數。或許人就是要在錯誤、失敗、慘痛的經驗過後才懂得學習,我們很幸運地躲過了最糟的後果,而這些不論是因觀念誤差、大意輕忽、還是決策失誤導致的狀況,也終於成為進步的養分,在這次的行程中有所展現。
遺憾
當然,沒能走完古道絕對抱有遺憾,卻也絕不對撤退的決定有任何一絲懷疑或後悔。細看著一道道關卡、想像著一處處遺跡,無法一一造訪的惋惜在抱憾而歸的同時,也激起了再度造訪的衝動。只嘆自己仍力有未逮,目前的我們確實無法探遍此處,但未來的某日,隊伍中部份的我們終會歸來,補繳這份未完的作業。
在心中與古道約好了,等到自己更有能力、更有經驗時,必將再度來訪。
關於這條路
老實說,古道的路況相比以往紀錄的文字敘述要來得雜亂不少,雖然也算是在預料之中,但所費的時間仍大大超出了預期。對於想要造訪這條古道的人,仍建議具備一定的探勘能力、經驗,對於地形通過、確保的能力也有所要求,許多地方的風險其實並不小,失足的後果都是難以承受的。總歸來說,這仍是一條吸引人且相當有意思的路線,雖然走起來並不向
石門東稜那般舒服、或像
大元國小那樣驚喜,卻具有一種獨特的、荒誕突兀的觸感,只有實際走過的人,才得以心領神會。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