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新上任的長官對諮商系統不太了解,約我面談。時間一到,我到長官辦公室表明來意之後,長官請我坐下,那是一張會發出嘎吱聲的黑色電腦椅,我必須穩住不動,才能避免跟長官談話時產生尷尬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前主管是怎麼帶你的,但我聽上面說你們單位就像是學校的黑洞,什麼事情都不讓他們知道,他們在意很久了」。我們的對話從原本的諮商系統說明,沒兩句就跳到這件事情上面,我好意外。不過我也可以感受到說話的長官也帶著好奇,多過於質疑。
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我一時愣住,也思考著要怎麼回應。此時,長官又說:「你們都說學生輔導是個資法,是秘密,但學校不知道這些,如何管理?像在醫院,不是連院長也有權力看到病人的病歷?為什麼你們不可以?」。此時,我明白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是陳述專業考量的最佳時機,我審慎的在心裡斟酌即將說出口的話,配著我體內急速升高的心跳。
「不是什麼都不能講,一些行政上合理需要的資訊,我們都可以提供。但學生輔導記錄牽涉到保密,學生跟我們簽了保密協議,我們就需要捍衛學生的秘密,這牽涉到倫理。你想想看,一位學生之所以願意在我們面前袒露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事情,是因為保密的性質。今天假設把閱覽的權限開給管理階層,我們就必需在面談時告訴學生,你的輔導資料校長「可能」看的到,這會影響到他願意說出來的事情。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認為現在上頭要面對就是"看輔導紀錄"跟"犧牲輔導效能"之間做出選擇。而且,規範我們的不只是個資法,還有心理師法跟學生輔導法,我們身上多扛了這兩個東西。」
看著眼前長官的反應,似乎有些理解我的想法,在一番的討論過後,彼此同意讓輔導資料的提供做適當的揭露。一方面讓長官掌握情形,另一方面也讓學生輔導架構得到保障。
在個別心理治療這個領域,知道的人越多、試著做得越多對個案不見得是好事,可能都在消除系統的憂慮動力,不見得是為了個案。我們平常所面對的挑戰與壓力是「決定先不做些什麼」,而不是跟著大家一起做。暫時不動,其實背後都帶著專業考量與評估,這些若能適度的對系統說明,為團隊注入不同的思考,我想是學校心理師在專業上可以奉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