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半時日都全職在家,陪著你長大;但是廚藝卻沒有你好,你曾抱怨說:「人家都是
媽媽煮給女兒吃,我是女兒煮比較多給媽媽吃。」(因為不是每個媽媽廚藝都很好)尤其
有一陣子網路上流行二分鐘作一道菜的影片時,好多新鮮不曾吃過的菜,都是你煮給我吃
的,你不知道,媽媽有多麼的滿足。
我們之間,沒有像一般母女,會很親暱地一起逛街買衣服,我們之間常是在服裝店裡,你叫我坐著等你就好,因為這位媽媽的眼光,常讓女兒不能領教。我們也很少用相同牌子的化妝品,因為這位媽媽的化妝品很樸素平民,絕不是青春洋溢型。
女兒成為媽媽最好聊的朋友
你從大學放假回來,這位已習慣長時間在家的媽媽,會像終於與好朋友相聚般興奮,會拉著你講東講西,像悶了很久,沒有與人聊天一樣,賴著你不放。但是常常在聊到你男朋友的話題時,有點聊不下去。因為有一種擔心叫「媽媽覺得很擔心」,媽媽常擔心,女兒遇到男人之後,會被欺負,會變「傻傻的女僕」,會變「他人日常消費的吐鈔機」,平時被媽媽寵著的慵懶,會在遇到男人之後會變成跟前跟後,悉心打理一切的「掃地機器人」。
如果真的這樣,媽媽就會不能接受,媽媽就會端出老人念經說,無論如何絕不要像媽媽一樣,為了另一個人犧牲,無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一定要「邊談戀愛,邊不要忘記做自己」。
母親常會將自己在年輕時代戀愛的經驗投射到女兒的身上
那種奪去你人生最珍貴的第一次,最後卻不負責的人,要小心(女兒OS:這已經是什麼時代,還這麼重視第一次,第一次的重要性已在這個時代被淡化,現在女性都很堅強的);那種捨不得將他的生活費分給你用的人,代表他自私(女兒OS:媽,你不知道現在年輕人談戀愛都是AA制的嗎);那種什麼都聽他母親的話的人,太媽寶不好(女兒OS:媽,那為什麼你就希望弟弟要多聽你的話,這樣不是很矛盾嗎?);要找個像你爸爸這種上進認真的年輕人(女兒OS:爸爸不就是因為太上進太優秀太忙碌,導致犧牲辭職在家照顧小孩的,只能是你呀),媽媽真的滿頭冒泡,女兒說的太有道理了。
媽媽成為女兒日常的廿一分之一
這個比例到底怎麼算的?大概是你上大學之後,有了男朋友之後,從每星期都回家變成每三、四個星期才會回家一次的平均數。其實我也無法解釋,這到底是那一種比例。約莫就是媽媽原本是你的全部,然後掉到你生活中所佔比例變得很小的意思。其實我心裡了解,你與男朋友間定是有性行為的,但是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在什麼時候失去了你的第一次。有種悵惘叫:就連媽媽也不知道。
高二那年你很坦誠來跟我們說,你談戀愛了,還很認真的把男朋友帶回家來。沒有人教過我與你爸爸,當女兒把男朋友帶回來時該擺出什麼姿態?爸爸在大學教書,都是很輕鬆和善地面對學生,結果那天我們也是這樣;據說,事後你男朋友超驚訝,我們竟然這麼親切!其實內情有冤,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最後只好拍拍對方肩膀:「你們現在就是最要好的朋友,功課還是不要忽略喲」(有這麼天才的父母嗎?!)
父母與子女之間是不是永遠都有一種gap(鴻溝?代溝?)
上大學之後,你認識了現在的男朋友;上任男朋友是怎麼分手的?雖然媽媽去修讀博士課程中也是有研究性別相關的議題,但你都不需要我這個半仙媽媽教你如何分手,就分手了。你只是跟我提到,雖然是你主動分手的,但對方聽了之後,也只是說「好」,然後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其實你心裡很難過。我雖感到心疼 ,但是我內心劇開始狂演,因為這些都是事後聽你說, 我難過的是,雖然陪伴你長大了,但是媽媽,仍然有可能不是女兒分享心事與秘密的第一人選。父母與子女之間是不是永遠都有一種gap(鴻溝?代溝?),是千年不會改變的! 或者,其實我這個媽媽失敗了。
我們之間的關係:
- 不會遇到,阿嘉莎.克莉絲蒂 所寫《母親的女兒》書中,有所謂「…最純然的親情也變得暗潮洶湧」,這種複雜的情節。
- 也沒有,五百田達成, 櫻場江利子 所寫的《媽媽的解僱通知:結不了婚是媽媽的錯?女兒與母親的幸福論》,這種問題。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想談論結婚的議題,你說還年輕先拼職場。
- 我自視身心健康,母女互動良善,絕沒有 岡田尊司 說的《母親這種病:現代人的心靈問題,可能都來自於母親?》
但是檢視過往,我一定顯露了一些軟弱,以至於你的不說,不是不願說,而是不想讓媽媽擔憂:
媽媽們要貫徹全職在家的意志,不要讓孩子受到傷害
你從小就很早熟,還記得那是在你剛上小學的階段,我這個中途離職在家的婦女,還在從社會掉到家庭的失落感中折騰了好多年,經常情緒不穩定,而你父親異常忙碌。有天情緒大爆發,兩個人吵得很厲害;不知是不是我從小就教導你要獨立不依附他人所致,你異常的堅強,忍著已經爬滿眼框的眼淚,分別向父母傳遞兩邊的要求與說詞:勸我們兩個人要成熟懂事,我在憤怒之中,忽然看到躲在樓梯間擅抖著雙肩的小身軀,立刻心疼地止住來勢汹汹的憤怒,突然驚覺;如果一位婚育離職的女性,並不甘心,又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決定,又為什麼在做了決定之後,無法成熟地貫徹意志,在反覆的悔意中讓無辜的孩子受到傷害?
你忽然成為我得以仰望的巨石
你大學的功課,我從來都不用操心,不但成績優異,也順利取得碩士學位。你計畫著自己的人生, 每一歩都是我與你父親的安慰,我心想:太成熟,太獨立了,你甚至成為我準備著二度就業或斜槓兼職媽媽的人生顧問,安慰著我每一歩過多的憂思,勸說著我應有的勇氣;時光荏苒,我又忽覺得不是失敗,你已成為我可以仰望的巨石,照顧著我不時仍有,屬於年歲的怯懦。但堅強的你,媽媽還是要跟你說,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都可以幻化變回你最熟悉的大樹,讓你倚靠,一定要記得,媽媽愛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