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屬讀心術
結婚前一天，我有了讀心術。
我一臉冷漠的未婚夫內心狂叫：「她怎麼一直看着那男的？」
「啊啊啊氣死我了。」
「我要創死那男的。」
可是，那是我親弟弟啊。
1.
大學畢業後，我找了份陪玩的工作。
薪資很是豐厚，工作內容是陪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上班，而我摸魚。
但是前幾天，大小姐說出去散心，至今沒回來。
我原原本本地向大老闆複述這一切，連大小姐的語氣停頓都沒敢錯。
大老闆滿臉爲難，旁邊驀地傳來一聲嗤笑。
循聲望去，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落地窗旁，劍眉星目，面部線條流暢得堪比人工建模。
見我看向他，他臉色更冷：
「人是你放跑的，那你來頂。」
我滿臉懵逼，這怎麼就算我放跑的，那是大小姐自己走的。
自！己！走！的！
沒等我組織好語言，他繼續道：
「明天，你和我結婚。」
我大爲震撼，勉強保持微笑：
「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一臉似笑非笑，眉目不快：
「你說呢？」
「我很像在開玩笑嗎？」
一般來說，見到這種表情，我都會很倒黴。
比如我的大學教授，露出這個表情以後我那門課美美掛科。
條件反射，我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
他低低地笑了下，連眉眼之間的寒氣都散了幾分：
「識時務者爲俊傑。
「明天我來接你。」
哪有新娘不同意就結婚的啊！我內心咆哮。
可惜他聽不見我的心聲，說完就準備離開。
路過我時，高大的身影朝我籠過來，我一時失聲。
黑色西裝勾勒出勁瘦的腰身，長腿長手，像是座按人體最佳比雕好的雕像。
我突然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門被「咔噠」關上，我還有些恍惚。
大老闆目送他離開後，扭頭對着我露出一個慈愛的笑：
「小……」
我很有眼力見地接嘴：「江。」
他「哦了」聲，無比自然地繼續道：
「小江啊，我每個月給你五十萬當工資，只要你扮演好宋總妻子就行。
「這次他和樂悠有點小矛盾，等樂悠回家，你也就能回家了。到時我還會再額外給你一筆錢。
「年輕人嘛，你也知道。脾氣上頭了，兩個人都倔得很。」
大老闆樂呵呵的，但是我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恪守本分，盡忠職守，現在是大小姐在鬧脾氣，等到大小姐回家我就連夜滾。
可這是天大的好事呀，有錢有閒，老公不回家。
我連連點頭：「我辦事，您放心。」
大老闆很滿意，當下就給我推了我未來老公的聯繫方式。
甚至告訴了我未婚夫他叫宋辭。
2.
「定位發我。」
我不知道別人結婚是怎麼樣的，反正我害怕。
這種害怕，在宋辭讓我發定位給他時，達到了巔峯。
我嘗試討價還價：「可以不發嗎？反正明天也會見的。」
「發。」
勇敢過了，該後悔的不是我，我點開位置給他發了過去。
於是大街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搭配。
西裝革履的大帥哥和頭都沒洗的我。
宋辭打量了我一番，淡淡道：「你就這樣來見你的未婚夫？」
我盯着自己的腳尖，眼珠子溜溜轉着，脫口而出：
「嗯……怎麼不行呢？」
宋辭給了我一個悲憫的眼神，還留給我一個背影。
這臀這肩這腰，簡直長到我心裏去了。
我還在嘖嘖感嘆，前頭走了兩步的宋辭突然停住。
不軌之心必須藏好，我急忙跟上去。
宋辭聲音冷淡，半個眼神都不肯分給我：「跟好我。」
我唯唯諾諾：「好的好的。」
就在我使出八百個心眼子計較距離合不合適的時候，我突然聽見一陣放肆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我要有老婆了！」
這是宋辭的聲音吧？
他瘋了？
我頭腦發熱，哐哐兩步衝到他面前，確實還是那張帥而癱的臉。
剛剛的聲音……我瘋了？
我猶豫不定，宋辭垂着眼看我，眉心微攏：「做什麼？」
我默默地退到他身後：「沒什麼，我可能有點病吧。」
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沒什麼感情地開口：
「看起來，確實病得不輕。」
完了，我年紀輕輕就病得不輕了。
因爲我又聽見了那個和宋辭音色一模一樣的聲音：
「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病了？看起來像是不能控制四肢。
「會不會是我比較晦氣，一和我結婚，她就要不好了。」
聽起來明明那麼真。
「不行，我還是得問問她。」
我已經聯想到了財富離我而去，精神病院朝我走來的畫面。
宋辭忽然轉過身，自以爲言簡意賅地問我：「有病？」
我驚愕地盯着他，有個大膽的想法。
可能不是我有病，是我能聽見他的心裏話？
好似就是爲了印證我的想法，那道聲音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
「她爲什麼不說話，我戳到她的傷心處了？早知道就該讓人偷偷去查的，大意了。」
聲音裏，帶着顯而易見的懊惱。
如果不是我有了讀心術，我會以爲你在罵我，真是謝謝了我的未婚夫。
「沒病，我就開個玩笑。」
「不好笑。」宋辭冷着一張臉，迅速轉身。
「這笑話也太冷了，但是她願意講笑話哄我，八成對我印象不錯。
「啊哈哈哈哈，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
這樣真的不會精神分裂嗎？
3.
宋辭把我領進了一家高奢珠寶店，頂光照得他五官越發立體，有種不染塵俗的漠然。
「去挑挑。」
我故作推辭：「這不太好吧。」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挑。」
「幹嘛不挑？爲什麼不挑？她嫌棄我！！！」
我麻溜地湊近櫃檯。
「很好，她果然對我印象不錯。」
我真的好想問問他，這是怎麼得出來的結論。
「這個可以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櫃姐笑得甜甜的：「當然。」
宋辭站在我身邊，眼風都沒掃過來：
「不用看了，買。」
「再挑。」
就，有錢人都這樣買東西的嗎？我平時買根雪糕都要猶豫下呢。
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我一邊感嘆一邊準備再挑，視線範圍帶過的地方闖入一張熟悉的臉。
那好像是我弟。
他來這裏幹什麼？不對勁，再看看。
他正認真地挑選着，沒有注意到我這邊。
越是這樣，我越好奇，眼睛跟着他轉。
我看得正認真，猝然聽見宋辭明顯冷了幾個調的聲音。
「好看嗎？喜歡嗎？
「要不我叫過來，你盯着看？」
4.
話音剛落，宋辭已經朝着我弟那個方向走過去了。
不行！千萬不能讓我弟知道我明天就要結婚了。
他知道了，全世界也就知道了。
我趕忙扯住宋辭的手：「你看那個人，比你差遠了。」
他面無表情：「是嗎？」
我擠出不失禮貌的笑：
「嗯嗯，我就是看他一個人怪可憐的。」
對不起了弟弟，爲了姐你就淺淺犧牲下。
誰讓我是你唯一的姐，你活該的。
宋辭收回目光，滿不在乎地抬了下下巴：「繼續挑。」
「啊啊啊她剛剛摸我了。
「還說那男的一個人，呵，她可真會暗示。」
宋辭這個小神經病。
我閉了閉眼，睜開就是櫃檯裏亮晶晶的一片。
掙錢嘛，不寒磣，我忍。
一個月五十萬別說他把我想象成舔狗，讓我真做舔狗也不是不行。
更何況，宋辭長這樣，他擔心擔心自己比較重要。
我無視聽到的聲音，默默往裏挪了下避免我弟看見我，從左到右指了一排。
「全拿上來看看吧。」
反正不屬於我，看到就是賺到。
「好，買。」宋辭突然出聲。
「不用買這麼多的。」他長得高，我踮着腳才能貼到他耳邊，小小聲。
宋辭垂着眼看我，黑白分明的眼珠好像在問我：「爲什麼？」
我還沒說話，聽見他在內心瘋想：
「爲什麼，到底爲什麼，不花我的錢？」
「程琸沒教我這要怎麼辦啊，他肯定有別的沒教給我！」
最後那句，我竟然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感覺。
我一個踉蹌，直往宋辭身上撲。
他一把攬住我的腰，訓道：「站好。」
很快把我放開。
他身上一股冷冽的清香，我也沾上。
「我不是故意的。」
「嗯。」宋辭神色平靜，沒有一絲情緒泄露。
下一秒，我聽見他的心聲：
「程琸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她的腰好細。」
聽到這句，我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宋辭蹙眉打量我：「要多喫飯。」
「肯定好挑食。
「不過沒關係，她想喫什麼，我都會搞來。以後不能餓着她。」
……
我真的會謝。
糟糕，我弟好像看見我了。
他探頭探腦，有些躊躇，似乎在確認是不是我。
我心中警鈴大作，猛地往宋辭懷裏躥。
「幹什麼？」
他不悅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眉眼冷了幾分。內心卻是全然不同的狀態：
「她拿這個來考驗我？千萬不能中計。」
只是他覆着在我腰上的手微微用力，讓我趴在他懷裏更加地心安理得。
「你不能站好嗎？」
我不動，他再次催促我。
我瞥到我弟還在暗中觀察，把頭埋得死死的，支支吾吾：
「我我腿軟，站不穩。」
「那你坐旁邊休息。」
他欲把我拉起來。
真的是拉，像拽東西一樣往上拉扯我，想要我站直。
這怎麼可以啊，絕不能讓我弟認出我來。
我一把抱住宋辭，他的身體瞬間緊繃。
「我好暈，讓我抱一會。」
我耳邊是他瘋狂的「啊啊啊」聲。
短暫的刷屏過後：
「啊啊啊她怎麼這麼會！」
「我差點沒忍住親上去，回去一定要讓程琸好好教我怎麼辦。」
我羞恥地蜷縮起腳趾，臉上發燙。宋辭無知無覺地繼續亂想：
「好黏人，又要抱又對我撒嬌。
「好可愛，好喜歡……好想親。」
5.
住腦啊宋辭！
我不自在地弓起背，想要拉開距離。
宋辭忽然開口，略帶詫異：
「你腰間盤突出？」
我咬牙瞪他：「沒。」
江南翼你再不走，你姐就交代在這裏了。
我在心裏變着法祈禱，直到一陣腳步聲路過我。
等他走出去，我立刻拍拍宋辭的背，示意他可以鬆開。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的緊緻有力的肌肉線條，在我的腰上撤離。
宋辭沉默了一瞬，還是撩眼問我：「再挑挑？」
帶着些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我搖頭：「不用了，夠了。」
宋辭盯着我，似在確認：「真的夠了嗎？」
有些怪怪的，我沒想明白。
下一秒，他心裏蹦出來的聲音幾乎要砸到我耳裏：
「婚戒呢？她爲什麼不挑，到底爲什麼？
「程琸，你究竟還有什麼沒教給我的？」
我艱難地開口：「婚戒要不看看？」
「和我一起？」他眼裏透出些光，仿若穿過厚重的雲層落下來，驀地生出幾分鮮活氣。
「對，和你。」
宋辭看向一旁滿臉「嗑到了」的櫃姐：
「有沒有合適的婚戒可以爲我們推薦一下？」
似是覺得不夠具體，宋辭補充：「適合我……」
他頓了頓，在心裏爲自己打氣：
「說出來，加油宋辭！」
我被他勾着興趣，豎起耳朵聽。
他輕咳一聲，好似在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適合我未婚妻這種漂亮女生的。」
這是在誇我嗎？突然來這麼一遭，我沒準備好。
「耶，說出來了。」
在他肯定自己的時候，我濛濛地看向他，瞥見他偷瞄我的樣子。
就，總裁也這麼可愛的嗎？
面上不動聲色，心裏百轉千回。
撐起這身高定西裝是成年人的體魄，皮囊下是永遠會爲自己加油打氣的少年。
我的臉又有些發燙，強裝鎮定：「那也得適合他的。」
聽見宋辭悶悶的心聲：
「她爲什麼不承認我的身份？」
櫃姐忍笑：「當然，二位可以看看這幾款，都是新品。」
「如果需要定製的話，我們這邊也可以提供……」
沒費什麼功夫，我和宋辭就挑好了，準確來說是我挑好了。
因爲不論我問他什麼，他都說：「好。」
我試戴上這枚戒指的時候，莫名恍惚。
「怎麼不叫我給她試戴，不懂眼色的櫃姐。」
「可惡，這麼重要的時刻。」
宋辭臉色還是淡淡的，端詳他的手時屢屢瞥向我。
我真的，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好想逗他，也確實這麼幹了，我抬手伸到他眼前。
「我戴得好看嗎？」
宋辭微愣，燈光打在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翳，他很低地笑了聲：「好看。」
他又在心裏想：
「今天問我戒指，以後就問我裙子，這輩子都是我的。」
我被撩得一愣，下意識地問他：「這話對多少個女孩子說過？」
宋辭擰眉，不太滿意我的越界，心裏在問我在想什麼。
我適時閉了嘴，轉了話題。
直到櫃姐拿出來張表格，攤手示意：「請二位寫上自己的姓名，我們將會爲您二位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
宋辭興致缺缺，無可無不可。
我接過筆唰唰寫下自己的名字，寫完「宋」字時，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我側過頭去看宋辭：
「我寫字很醜，要不你自己填？」
我把筆塞給他，宋辭掃一眼，沒接：「醜得很有特色。」
「她該不會連我名字都不會寫吧。」他想着，原本寡淡的神色多了些審視的味道，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我猶猶豫豫好半晌：「嗯，就是有個字我不會寫。」
宋辭一臉果真如此，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我還是自己來吧。」
我鬆了口氣，對上對面一臉驚訝的櫃姐。
看我幹嘛呀，世界這麼大，有人不會寫未婚夫名字應該也正常吧。
我想找補，脫口而出：「我是文盲。」
6.
宋辭一路上都在憋笑，心裏狂笑不止，浪潮一樣的哈哈聲。
他送我到家時，我忍無可忍：「你到底在笑些什麼？」
「抱歉。」他收斂笑意，但還是露出幾分，心聲和說出來的話第一次同步：「因爲說出那樣的話，我覺得你實在是……嗯，很可愛。」
我下意識地擋住他的視線，聲音低低的：「什麼嘛。」
「爲什麼不看我？」
他微微彎腰，聲音醇厚得像杯酒，語氣含笑：「你別擋了好不好？」
我把視線壓得更低：「不行，我有點害羞。」
「可是，真的很可愛啊。」
7.
第二天領完證，我還是覺得很難相信，從沒把婚姻納入未來規劃的我，居然結婚了。
還是和一個只見過兩面的人。
「啊啊啊啊，是我合法的太太了！」
他解開了襯衫的第一粒釦子，像是心悶得很厲害。心裏卻在想着：
「宋辭，剋制一下你自己。」
我聽見這些，又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和宋辭相處的日子，應該會很有趣。
「你什麼時候搬過來？」他冷不丁問我一句。
「啊，我還要搬過去嗎？」
宋辭凝神看我一眼，不滿地擰着眉：「你不來怎麼做戲？」
看他的臉色，似是聽到了什麼很蠢的問題。
可是他的內心是：「她爲什麼不來？我要和她鬧了。」
我忍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收東西？」
宋辭微微頷首：「順路，我送你。」
我躬身上車，差點一腳踩空，耳邊是宋辭歡歡喜喜的聲音：
「啦啦啦啦，送太太回孃家，去見岳父岳母。」
我側着臉去看他，還是面無表情，整個人就像尊沒有任何生氣的雕像。
淺色的瞳孔裏都是一派平淡。
車停好的第一件事，宋辭偷偷照鏡子，眼睛總往後視鏡瞟。
「很好，保持住宋辭。
「非常不錯，像鏡子裏這樣就很好。」
……
我好想告訴他，租的房子裏沒有我爸媽。
等到上樓後，宋辭還在想。
「這個站位，一開門看到的我絕對是最好的狀態。
「真不錯呀。」
……
我拿鑰匙開了門，轉身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進來坐坐吧，這裏一直只有我一個人。
「就這樣進來吧，沒拖鞋給你穿。」
宋辭淡淡地應一聲：「嗯。」
「她這裏，這麼小這麼黑這麼舊。」
可惡的宋辭，我是忍者我忍了。
我回過頭，宋辭還在打量着這裏，眼光撞上我的時，明顯心虛地晃了一下。
哼。
卻聽見他想：
「那她怎麼還能這麼好看這麼可愛。
「不愧是我太太。」
我真是又無語又好笑。
8.
扒拉下衣架上的衣服，除了幾件貴一點的之外，其餘的我一股腦塞進行李箱。
打包帶走。
宋辭不知道站在看了多久，終於忍不住道：「我幫你疊。」
他連這種話都說出了一股「我是你爹」的感覺。
「不用了，我自己疊。」我趕忙從行李箱裏把衣服挖出來。
宋辭沒管我的拒絕，他拿起一件衣服，仔細地疊放好。
認真地像是在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我不過腦子地問了句：
「總裁還會自己疊衣服？」
宋辭默了幾秒，橫我一眼：「總裁還會自己穿衣服，厲害吧。」
好冷的笑話，我尷尬地笑了兩聲。
猛地聽見宋辭內心的咆哮：「爲什麼？爲什麼！她會有條男人的苦茶籽？！」
我扭頭去看，只見他提溜着條男士黑色苦茶，手上青筋暴凸，極力在抑制着怒氣。
他冷着臉看我：「誰的？」
我大腦風暴的時候，宋辭在心裏發瘋：
「難怪不讓我幫她，她連他的苦茶都要打包帶走。」
「啊啊啊，我要撞死那男的。」
可是我也很奇怪，我家裏怎麼會有條男人的苦茶子。
總不能是我夢遊的時候出去偷的。
「你從哪掏出來的？」
「疊這條褲子的時候，掉出來的。」他抓起黑色西裝褲向我展示，眼神幽怨。
電光石火之間，我想起來了。
我弟之前在我這住過兩天，我大抵是把他的褲子當我的一把抓過來了。我就說，怎麼會有條褲子塞在我衣櫃角落。
讓他亂放，我回去就打他一頓。
「天知道我幫她疊衣服的時候有多高興，這說明什麼？我是一個有用又持家的男人。
「可她褲子裏面居然藏了條男人的苦茶籽，這說明什麼？宋辭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
「這是示威！
「肯定是那個不講男德的男人對我的示威。
「不能生氣，生氣我就輸了。我一定要讓這個挑撥離間的綠箭知道，我纔是最守男德最討我老婆喜歡的人。」
好怪，我再聽會。
「我不生氣，讓我好好想想程琸教我的男德經。
「男德經第十一條，不可以對老婆大吼大叫。」
宋辭想開了，乾淨利落地把苦茶籽和褲子一裹，往我行李箱底塞。
只是聲音悶悶的，看來還是沒想太開：
「我繼續幫你疊。」
「這不是我的，要不丟了吧。」我居然覺得他有點子可憐。
「可以嗎？」宋辭抬起頭，眼睛都在發光，沒等我回答已經衝向了垃圾桶。
步子邁得又快又穩。
「我就知道，我纔是最討老婆喜歡的人，哈哈哈哈哈。
「男德男德，verygood。」
他的心聲快樂得像過年。
9.
有億點點小緊張，畢竟是第一次進到傳說中霸總的家。
房子很大很大，裝潢擺設也是一副很貴的樣子，就是沒有一個管家說：「你是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女人。」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宋辭把我領上樓：「我住在這間主臥，你想住在哪？」
「老婆。和我住。你說和我住，快說呀。」他在內心亂叫，一隻手搭在我的行李箱拉桿上，一隻手無意識地抬起手指。
「那我住你隔壁這間，可以嗎？」遇到入室搶劫了，還能告訴劫匪值錢的人在隔壁。
宋辭沒理由拒絕，他打開門伸手示意我進，微微笑着：「當然。」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
「程琸怎麼說來着的，不得老婆喜歡的小哥哥一枚吖~」
啊就，程琸究竟是何方神聖，教的都是些什麼鬼啊。
好在宋辭沒繼續想這件事，進了房間就着手幫我掛衣服。
他狀似無意地說了句：「我有家公司。」
我歪着腦袋看他，和我說這個幹嘛，你別有老婆孩子就行，哦不對，現在我是他老婆。
他在心裏想：「怎麼沒有反應？是我暗示得還不夠明顯嗎？」
宋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打工人的雷達響了，這是要我去上班的意思吧。
上班可以，不發工資我也會去勞動仲裁你的。
我剛要答應，就聽見宋辭清了清嗓音：
「是一家遊戲公司。」
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還是禮貌地笑了下：「那我去你公司上班？」
「嗯。」宋辭平靜地點點頭。
往外走的時候，背影都透着幾分怨氣，心裏碎碎念。
「氣死我了，她怎麼這樣的。
「我就知道，呵，女人。
「壞女人，很壞的女人，巨壞的女人，超級壞的女人。」
不是，你還正常嗎？我幹啥了？
？？？
10.
宋辭這心裏話可真密呀。
原因不過是我提出要以一個普通員工的身份入職，他就跟天塌了一樣，心裏頭哀嚎了一路。
「她就是不喜歡我對吧，所以不想和我有關係是吧。」
「程琸說得對，沒有老婆愛的男人，就像一盤散沙，不用風吹，走幾步就散了。」
……
如果被宋辭知道我無時無刻不在聽他的心聲，他會不會發瘋。我敲了敲自己的頭，想象了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
宋辭瞥了我一眼，像是警告。
他的心聲卻是：
「她在高興些什麼？和我在一起怎麼就沒這麼高興。」
「我就知道，哼。」
我聽着，努力壓下我上揚的嘴角。
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他割裂得厲害，沒想到才這麼短短几天，這種割裂感就變成了他獨有的反差萌。嗯，宋辭是有點可愛在身上的。
「你好像有點不開心，我怎麼樣做可以讓你開心一點呢？」我想哄哄他，又不知道從哪裏入手。
他微微側頭，語氣疏離：「我情緒非常穩定，不需要。」
似乎是怕自己後悔，說完後他飛快地補上一句：「如果你非要做點什麼，中午可以和我一起喫飯。」
心裏頭的聲音是可憐巴巴的請求：
「求求，答應我，快點和我說你願意。」
我微微笑着，哄他：「好喲，我非常樂意的。」
他的心裏升起了簇簇煙火，他在想：「她說她願意，啊啊啊好耶！
「太好了！我宣佈，今天將會是非常棒的一天。」
雖然他聽不見，但我還是在心裏接：我也這麼覺得。
11.
我和宋辭特地岔開了時間進公司。
他給我排的是個文案策劃的職位，但不知道是不是領導猜出些什麼，沒人給我派活，問就是我有什麼指教。
我不敢有。
同事都在奮鬥，顯得無所事事的我格格不入。溜出去閒逛的我，徹底改變了主意，這根本不會是很棒的一天。
因爲我那怨種弟弟江南翼也在這裏。
「姐？你怎麼也在這？」他顯得很驚訝。
我捏緊了拳：「誰讓你把衣服亂放的，你怎麼不把你自己塞我衣櫃裏呢？
「還有你在外面買東西就買東西，你睜着個眼睛是想幹什麼呀？」
我差點被你害死。
江南翼被我劈頭蓋臉一頓數落，他委屈道：「那放哪裏去，你的衣櫃上面又不讓我掛，每次我都佔一個小角落。」
「哪有人買東西不睜眼睛的。」
見我語塞，他趕忙道：「姐，我過年想帶我女朋友回家見爸媽。」
「帶唄，跟我說有什麼用。」
他躊躇道：「就是，她有點嬌氣。到時候，你能不能幫我照顧照顧她？」
我無所不可地點點頭，忽地聽見了宋辭的心聲。
我回頭，對上了宋辭的眼，他素來平靜的眼染上些風雪般的寒。
「她怎麼一直看着那男的？
「啊啊啊氣死我了。
「我要撞死那男的。」
可是，這是我親弟弟啊。
12.
不妙。
眼見着宋辭已經走過來了，他的視線冷冷淡淡地掃過我，落到我弟身上。
心裏頭跟煮粥一樣咕咕嘟嘟地冒泡。
「什麼爛眼光，還沒我高，沒我好看，沒我有錢，肯定也沒有我守男德。
「忍住，宋辭，不要因爲嫉妒失去分寸。
「不行，還是好生氣。」
他好抓狂，可面上卻只是微蹙着眉，語氣不悅：「到飯點了。」
我弟火速溜了，留下我在原地沒話找話。
「那個，要不你先去喫，我等會再去。
「別人誤會就不好了。」
宋辭「哦」了一聲，煩躁地扯了下領帶：「那你和他就不怕誤會。」
他在心裏冷哼一聲：「果然早就認識吧。
「我一暗示遊戲公司，她就答應了。
「我算什麼啊？我到底算什麼啊？
「好生氣，好想濫用職權啊。」
所以是，宋辭以爲我喜歡我弟。
真的離大譜了，強烈建議把嫉妒改成男字旁。
但哄還是得哄的，我想了想：
「怎麼會呢，他那麼難看，誰會誤會。
「不像你，要顏值有顏值，要才華有才華。」
對不起了弟弟，再爲姐犧牲一次。
宋辭神色頓了一頓，目光柔緩：「差不多得了，我也沒你說得這麼好。」
差一點我就信了這個邪，可他在心裏狂叫：「沒錯，她終於看見我的好了。
「苦盡甘來，千帆過盡，還得是我。」
愛讓霸總變有病。
因爲害怕被人看見，我只好先勸着宋辭回他辦公室，自己再偷偷摸摸上去。
我敲門進去前，還在發消息問他：「沒人吧？那我就進來了哦。」
宋辭黑着臉坐在那兒，即使不借助心聲我也能感受得出他的情緒並不好。
「怎麼了？」
我坐到他對面，沒什麼壓力，自顧自地舀了口湯。
我已經做好了他說沒什麼的準備，猝不及防聽見他問：「爲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他問得很認真，神情裏滿是不解：「我們是合法的，這樣好像偷情一樣。
「我是你的男小三嗎？」
我剛喂進嘴裏的湯差點給咳出來。
「爲什麼會這樣想啊？」我哭笑不得。
宋辭沒再回應我這個問題，只道：「喫吧。」
他的心聲亂糟糟的，有在想我是什麼想法，有在問爲什麼我會關心他，有在懷疑我爲什麼會這麼熟練……
倒也不必這樣，我只是會避嫌而已。
我低着頭狂炫，他居然在心裏感嘆：「喫得又多又快，小豬一樣，真可愛。」
什麼鬼啊，我默默地放緩了速度。
在他不斷冒出的心聲裏，有一句激得我大腦空白。
「爲什麼不喫魚，她最愛喫魚了。」
我對魚過敏，從不喫魚。
她是誰？
13.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好像現在這些都不是我應該得到的。
宋辭似乎把另一個女生的人生軌跡，套用到了我身上。
這個女生，最愛喫魚，水煮酸菜藤椒紅燒；不喜歡喫甜食，奶茶一點糖也不加。
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收藏各種包包。
和我一點也不一樣。
這一頓飯，我反覆地確認，但最後也只能確信，那不是我。
我開始有意識地躲着宋辭。
他想的是：
「果然見到了別的男人，就對我冷淡了。
「我要問問程琸怎麼辦？」
我也想問問你，怎麼辦啊宋辭，差點讓我陷進去了。
宋辭一定會是一位很好的愛人，他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很快做着補救。
連着幾天都送了各個款式的大牌包給我。
但我從來沒有拆開過。
「宋辭，你不要再送了。」晚上，我看着那些包流水一樣被送進我房間，對着宋辭道。
他深邃的眸子微凝，挑眉笑：
「爲什麼呢？我想你高興一點。」
他的心聲也在問爲什麼：
「爲什麼呢？不喜歡我嘛？」
「就這麼討厭我嘛？」
我搖頭：「沒這個必要。」
畢竟這些都不該屬於我，我本不該多嘴的，但還是笑着告訴他：
「宋辭，你要勇敢一點。」
勇敢地追求你愛的人，坦誠地告訴我真相。嗯，不說好像也沒有關係，是我以爲讀心術聽到的就是全部，是我誤以爲的。
他從沒說過。
宋辭沒再說話，他微微上翹的脣角壓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心裏的那個聲音逐漸堅定：
「不能再等了，明天晚上我就去找她。」
找她嗎？
14.
第二天夜晚，我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還是忍不住在腦海裏翻來覆去地猜。
猜宋辭口中的那個她，究竟是誰。
這一整晚，我都沒有睡着。
眼皮打架，大腦卻無比清醒，宋辭整晚都沒有回來。
他還給我發消息說，要出差。
我突然明白了，人生無解的題太多了，我的解題辦法是：算了。
大腦有些昏沉。
手機屏幕亮起，突兀地彈出一條消息：
「親愛的姐姐！！」絕對沒好事。
「你要幹嘛？」
「求你支援支援我。」奇了怪了，江南翼畢業以後，可沒找過我要錢。
「我帶我女朋友回家，總得先買個房證明下我的決心。」
還算有擔當。
我按他的要求如數打給他後，他話鋒一轉：「姐，你情緒不太對啊。」
這是怎麼知道的，我罵他：「閉嘴，看見男人就煩。」
「你別無差別攻擊我啊，誰傷害到你了？」
我弟好像也可以當個情緒垃圾桶吧，遂回：「有種被綠的感覺。
「姐，我等會來接你，你快下樓。
「保證藥到病除。」
我可不在家啊，我一時顧不得那麼多，收拾好趕緊往外走。
我沒回宋辭，他又發：「在做什麼？」
沒經過大腦的思考，我敷衍地回了一句。
一心只想趕在我弟去之前，回我租的房子那。
「姐，你等着吧。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贏的。」
一個小時後，江南翼帶着我站在白馬會所門口。
我和他面面相覷：「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
「你可以綠回去啊，社會輿論我會幫你扛的。」
謝謝，大可不必。
我忍住罵他的衝動，聽見了宋辭的心聲。
和那天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再次重現。
「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這個該死的男的，沒我有能力就算了，長得還這麼算了，身高也這麼算了。
「憑！什！麼！
「宋辭，剋制住！」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我：「不是說想我？」
「來這想的？」
我一瞧手機發的還真是：「在想你。」
別人一問，我就想玩這個梗，當時根本沒過腦子。
要命。
我弟比我還蒙，他呆愣地看着我。
我知道這一刻，他肯定有一萬個問句。但是來不及解釋了，宋辭已經快要暴走了：
「明明自己說得我更好看，爲什麼還看他？
「不行，剋制不住了！」
宋辭大步走向我，伸手想我把拉到他身後。
江南翼暴跳如雷：「你這個道貌岸然的渣男。」
他狠狠地衝着宋辭腦門砸了一拳，宋辭堪堪擋住，見勢不妙，江南翼轉身拽着我就跑。
完蛋了。
再怎麼說，這是我們倆老闆啊，而且算起來頂多是我自作多情。
我被江南翼拉扯着往前跑，下意識地回頭，看不清宋辭的表情，只聽得見他心裏密密麻麻的聲音：
「追上去會被討厭的吧。
「可還是有點難過，怎麼辦啊？
「我要怎麼辦？」
……
15.
幾天後，我收到來自大老闆的一條短信：
「小江，樂悠找到了。」
我很快就領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好的，我明白了。」
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好像都是一環接一環來的，到了要結束的時候自然會有無數外力來促成結果。
種種都在提醒着我，是時候離開了。
我沒想好怎麼面對宋辭，好在我知道他的上班時間，可以挑他不在的時間回去收東西。
至於離婚的事情，我隨時都可以配合。
大小姐李樂悠人很不錯，我於心不忍，還是找到列表裏她的微信，提醒她：
「他另有喜歡的人，你要小心一點。」
「什麼意思？是發生了什麼嗎？」
但我知道的所有，全部是基於讀心術，這種事怎麼聽都很奇怪吧。
我組織了下語言：「有些事情說不太清楚，你自己留意下。」
「好，謝謝你。」
她又回：
「謝謝你，不止是這一次。」
這應該是在說替嫁的事情，我回她：
「不客氣，給錢了的。」
我回完她的消息，刪掉了所有有關宋辭的聯繫方式。
反正通過李樂悠聯繫我，也是可以的。
只是，沒等到他通過李樂悠聯繫我，宋辭先找到了我。
敲門聲響起時，我以爲是外賣到了。
踩着雙拖鞋就去開門，宋辭那張俊美的臉逐漸顯現。
我本能地關上門，他飛快地單手抵住。
我只好鬆開手，假裝平淡地問他：
「你怎麼來了？」
他神色有些慌，抿緊了脣。
「出個差回來。我老婆沒了，我怎麼不能來？」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沾了些未乾的泥水。
外面剛下過雨，但是不大，他大概是走得太急。
他說完這句話，緊緊盯着我的臉，在等我的反應。
我們就這樣沉默着，一片沉寂中，我聽到他在內心反覆唸叨的那幾句話：
「啊啊啊，到底爲什麼？
「是不是哪個小白臉？
「早知道撞死他得了。
「我要不要直接問她，可是萬一她心虛了，我怎麼辦？
「萬一她承認了，那我又該怎麼辦？」
宋辭不是去找她了嗎？現在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沒等我想明白，宋辭小心地試探道：「我接你回家，好嗎？」
我嘆了口氣：「宋辭，我希望你坦誠一點。
「愛是需要真誠的。」
你不能一邊喜歡她，一邊對我說這樣讓人誤會的話。
這話我沒說出口，換了個方式問他：
「我回去，你喜歡的人怎麼辦？」
宋辭內心回答的是：「可是，是你呀。
「在眼前啊。」
他這麼想着，也這麼回答了我。
我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正色道：「可是你送的東西，做的事都不是我喜歡的。
「我對包沒有過多的慾望，從來都不喫魚，喜歡的顏色不是藍色。」
我第一次感受到宋辭空白的心聲，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的神色終於有了一點變化。
從滿臉茫然到怒氣四溢：「那個該死的小白臉！」
他在心裏狂叫：「他騙我！
「他居然早就想好了要怎麼算計我。
「他肯定是想搶我老婆，所以他就騙我。
「該死的小白臉。」
16.
「怎麼回事？你進來說吧。」我讓開一塊地。
宋辭猶猶豫豫許久：「你別生氣。」
他的心聲像背景音樂一樣：「求求求求別生氣。」
我滿心困惑，微微頷首：「我會剋制的，我希望你坦誠一點。」
宋辭面帶歉疚之色：「我找了人調查那個小白——人。」
我真是快被他氣笑了：「什麼小白人？」
他憤憤不平的：「那個拉着你跑的小白臉。」
「那是我弟，我會讓他來向你道歉的。」
他愣了小半分鐘，喃喃道：「弟弟？」
「居然是弟弟嗎？」他微微抬眸，眼睛亮得像被光照到波光粼粼的泉水。
宋辭難得帶着笑，眉眼溫軟：「不用道歉，也是我弟弟。」
「那天晚上，你沒回來去哪了？」我沒明說是哪一天晚上，但是宋辭懂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是你讓我勇敢的，我纔去找了李樂悠讓她回來。」
宋辭見我神色平靜，他才接着道：「我和李樂悠合作，她想擺脫她父親，我想娶你。所以，我們一起演了一齣戲。」
我難以置信地問他：「不是意外？」
他笑，臉上難以掩飾的驕傲：「不是意外，我算好的。」
他的內心戲更是誇張：
「我是天才，我太聰明瞭，活該我有老婆。」
我揉了揉額頭，問他：
「你怎麼調查我弟的？」
宋辭乖乖交代：
「我找了不少人接近他，旁敲側擊地問他喜歡的人的信息。」
他說着，偷偷瞥我的臉色。
我大概懂了，我弟給出的是他女朋友的信息。
兜兜轉轉一整圈，全部都是誤會。
沒過一會兒，宋辭出聲：「我接你回家？」
我還是能聽見他滿懷期待的心聲，我說：「好。」
17.
我特地約了我弟出來。
在來之前，我已經和他解釋過這一切，稍微隱去了些情節。
江南翼別的不說，還是敢作敢當的。
「不好意思，那天的事情是我太沖動了。」
他指着我道：
「我姐負全責。」
我要收回前面的話，敢作敢當個鬼。
宋辭眸底泛出柔色：「沒事，你姐早就對我負責了。
「我現在是你姐夫。」
他在心裏狂笑：「沒想到吧，我是你姐夫。
「你姐姐，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江南翼聽不到這些，他大爲震驚地看向我：
「姐夫？」
我硬着頭皮點頭：「嗯，是的，我們結婚了。
「就是你想的那樣。」
江南翼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那我接受他，你也得接受我女朋友。
「我從沒說不接受啊。有點嬌氣的小姑娘是吧，人品沒問題就行。」
「那正好，嘿嘿。」我看着我弟嬉皮笑臉的樣子，倍感不妙。
直到江南翼下一句話出現：「正好我女朋友就在附近，我接她過來。」
我和他帶過來的女生面面相覷。
世界上最爲戲劇的事情出現了，我弟帶着李樂悠來了。
宋辭一臉平靜，我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袖，迫使他低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低聲笑了下：「查過，這下好了，李老不用擔心生意不夠穩固了。」
李樂悠疑惑地看了一眼我：「你爲什麼讓我防備你弟弟呀？」
我尷尬地想伸手擋臉，小聲道：「全部都是誤會。」
宋辭溫柔地揉揉我的頭，接過話頭。
一番解釋之後，江南翼恍然大悟地道：「姐夫，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爲誰覬覦我女朋友，編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假信息。」
「那麼假，你怎麼會信的？」
「還有姐，你陷害我。你知道我哄了樂悠多久嗎？」
李樂悠站在旁邊，輕聲笑起來。
我聽見兩重聲音，一個來自宋辭的嘴，一個來自宋辭的心。
他心口如一：
「因爲你姐姐在我眼裏，是很特別的人。」
「我不覺得假，我只覺得她很特別。」
他又在心裏想：
「她太可愛了。
「我好開心，這是我老婆誒。」
聽見他這樣想，我也好開心。
上天只給了我讀取宋辭一個人心聲的能力，但足夠了。
所以愛我吧，只愛我吧。
愛別人的話，我會聽見，我會哭的。
宋辭他嘛，肯定是捨不得我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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